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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空白

时间:2010/5/6 作者: 璎珞 热度: 88463

  2007年,小北二十二岁,在靠近海边的一座外国语学院里读书。
  
  小北的个子有一米八三,皮肤黑黑的。他喜欢打篮球。喜欢喝农夫山泉。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喜欢穿蓝色牛仔裤。小北的生活一直很简单。教室,寝室每天两点一线,偶尔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一次网吧。
  
  有时候,小北会一个人待在沙滩上,听着海浪与风相撞的声音。偶尔有几只螃蟹慢慢的爬过。小北抓一手细沙看它们象雨点在指缝间迅速坠落,手心瞬时空空。这时,小北的心也不由得空了一空。
  
  在这样一个温暖而静好的季节里,空气象水样湿润。小北突然看见了寂寞。
  
  八月,小北去上海。去找姐姐小南。
  
  住进小南的小屋。他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然后为小南准备一日三餐。换一个环境,即使过的生活还是这样的简单,小北却可以品出甜味,乐在其中。
  
  还有另外一件让小北觉得甜蜜的事情,是认识了青。
  
  青是小南的朋友。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大街上。他与小南并肩走着,突然小南向一个女孩招手。那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梳着马尾辫。眼睛很大。
  
  小南挽过女孩的胳膊。指着小北说,这是我弟弟,小北。
  
  女孩微微仰起头。笑着说,你好,我叫青。小北发现青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地,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晚饭,小北执意要在家里做。小北问青喜欢吃什么。青说,木头的耳朵。小南听了在一边吃吃地笑。小北猜不出来一下子涨红了脸。青对他眨眨眼睛,木头的耳朵就是木耳,这个你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有点机灵古怪的女孩,小北觉得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从小南那里,小北要来了青的手机号。
  
  第一次发短信给她,要她猜他是谁。她回,小北。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她在写字。再问她,你认识了我,有什么感觉吗?与一个陌生人相识,并且开始一种关系,我觉得这是生活中一个比较有趣的内容。如果可以向上帝要一件礼物,你会要什么。我要安全感。青的回答让小北触到青的另一面。他觉得青不是一个象她外表看起来那样快乐的人。
  
  喜欢写字的青。需要安全感的青。她不快乐。
  
  这样的想法,让小北的心收缩了一下,很轻微的,就象输液时针扎进静脉,一点点疼。
  
  现在的你有什么愿望吗?
  
  如果可以,我想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只有牵手和拥抱。
  
  青的话再次让小北觉得惊异。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在这样的社会里,她的思想怎么还可以这般清纯,是什么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纯的爱情。小北突然很想了解青。
  
  小北开始每天都发短信给青。知道青一有时间,小北就缠着她要她出门。
  
  八月的天气,太阳象个火球灸烤着大地。清晨七点半,小北骑着自行车带着青穿过刚刚苏醒的城市。今天他决定带青去森林公园玩。
  
  公园里的人很少。各种颜色的花缤纷的娇艳着。尤其是那池塘里的荷花,在阵阵清风中,轻轻摇曳。青欢呼着跑过去,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使劲的拍打起来。小北跟在青的身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青斜睨着他,笑他是个胆小鬼。
  
  树枝间点点的阳光落在青的脸上,把她鬓角间那一层细细的绒毛染成了金黄色。小北有点恼火,伸出胳膊紧紧地圈上青的脖子。你再敢笑我是个胆小鬼,我就拿走你的呼吸。小北一边说着一边坏坏的笑。现在的你怎样都逃不了,你在我的掌握之中。赶快求饶吧。
  
  青拿眼瞅他,这个帅气的大男孩,他胳膊上的力量让她有一种窒息的甜蜜。
  
  青一直都是个喜欢拥抱,渴望温暖的人。她常常幻想,有一双温暖的手贴上她颈后的皮肤,她细幼的脖子被那双手握住,用力,她的呼吸就会在那双手中停止。永远沉睡,在那双手心里。
  
  现在的小北,让青很想沉沉的睡去。
  
  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小北发现青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透明的。顽皮的。轻轻地一逗,她就会咭咭地笑个不停。这一点让小北非常有成就感。有的时候小北想,他说的话真的那么有趣吗?
  
  有一天在青的手机里,小北读到一句话:真正的寂寞不是对着人强说愁,而是抓着什么事,就迫不及待地开心乐一阵。
  
  青是寂寞的。这样的青让小北很心疼。
  
  九月,小北该回学校了。
  
  小北对青说,大四的生活让他感觉就象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走路,疼得跳脚。还得咬牙坚持。不能逃开。
  
  那你得把自己熬成灰才成。青呵呵笑着。
  
  是呀,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的骨灰散入大海,让我魂归故里。
  
  放心,我不会让你长眠于海底的,我会用樱花的花瓣拼凑出你的样子,然后把你的骨灰覆盖上去。就象哪吒死的时候,他的师傅用藕拼凑那样,我也要照着样去做。这样,你就又活了。
  
  青的话让小北掉进了一种想象的意境中。他沉默了又沉默。最后他说,这是个童话。
  
  是的,这是个童话。我就是要把生活变成一个童话,让自己住进去。
  
  说着这话的青,有着孩子一样的天真。
  
  小北忍不住,伸出胳膊再次紧紧地圈住青的脖子。我不喜欢牵手,那样我会感觉你随时会飞走。青儿,我永远不要失去你。二十二岁的小北,第一次害怕失去一个人。第一次主动与一个女孩这样的靠近。他的脸贴上青柔软的长发。他闻到青的身上有艾草的清香。
  
  小北发现他是真的爱上了青。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8月27日,是小北在上海的最后一天。
  
  午夜时分的上海的街道。青陪着小北已经走了几十个来回。可他还在拉着青的手不肯放她回家。他说,只要一想到明天就不能再看见你,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说着这话的小北让青很心疼。她怜惜的看着他,伸出手放在小北的肩上,踮起脚尖,将脸贴上小北的脖颈处。她闻到一种男孩子的味道。听见风从耳边吹过。
  
  青知道,她会记住这一刻。
  
  青儿,我爱上你了,你呢,爱我吗?
  
  小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读书,等待学业有成。然后找一份喜欢的工作。认识一些有趣的人。谈一场美好的爱情,而不是现在……
  
  别与我说这些,我只问你爱不爱我。小北粗鲁的打断青的话。
  
  青沉默。然后她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不是想要一场纯纯的爱情吗?我可以给你的。只有牵手,只有拥抱。我知道你不快乐。我会每天讲笑话给你听。买捧捧糖给你吃。为你做木头的耳朵。你与我在一起一分钟,我绝对不会只让你开心五十九秒的。青儿,请你相信我。
  
  小北急促地说着。他发现自己干燥的嘴唇粘在了一起。他看见青的视线穿过他凝视着远处。
  
  青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你说完了?我该回家了。
  
  青转身准备离开。小北又急又怒一把攥住青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上青的后颈,狠狠地吻住了青的唇。
  
  青睁着眼睛看他。眼神像深深的黑暗的海面,让小北看不见一丝波动。
  
  如果这是做为一种告别的方式。也是不错的。青笑。眼睛弯弯地象天上的月牙,泛着冷冷的温度。
  
  小北嗫嚅着不说话。他知道他触怒了她。这个外表天真,快乐的女孩她的内心有着他无法抵达的地方。小北突然发现他其实从来都不曾了解过青。
  
  对不起,青儿,我太害怕了,我怕你突然离开,突然消失。小北紧紧地抓住青的手。
  
  聚散离合总是有命数安排。小北,我们不能强求。
  
  可是你与我在一起是这样的快乐。你舍得放弃吗?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松手它就不会溜走的。青孤单地笑。爱情是一种很脆弱的瓷器,你握得太紧它会碎。你松开手它还是会碎。我情愿松手看着它坠落也不要握紧它。满手碎片。鲜血淋漓。
  
  这样的青让小北的心不禁生出丝丝绝望,他想此时的他应该要说些什么才能消除青的悲观呢。是告诉青他是多么的爱她,还是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将是一辈子的。面对月光下,青那张苍白着却带着倔强的脸,让小北突觉一阵无力,松开了紧抓着的青的手。
  
  青转身离去。
  
  小北抬起手揉揉有点发酸的鼻子,指间是青的芬芳气息,小北留恋地呼吸着,就这样结束了吗?那些曾付出的深深浅浅的喜欢与难过呼地一下子掠过小北的心,就象海面经过一阵夜风,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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