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快过年了。
　　
　　我问莲莲回不回去过年？
　　
　　莲莲说：“想回去啊，到时侯看吧。”
　　
　　我说：“还是要回去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我今年准备回鹰潭去过年。到时，我到东乡去看你呀。”
　　
　　莲莲说：“你真想见我啊？”
　　
　　我说：“废话，我们早晚总是要见上一面的啊。”
　　
　　莲莲说：“再说吧。我本来打算这辈子再也不找了的。”
　　
　　我说：“人都要走这条路的。”
　　
　　莲莲说：“要不是我妈妈催我，要不是看到女儿可怜，我是不想的。”
　　
　　我说：“那就为了你女儿好了。如果我们成了，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莲莲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又有一回，我又说起这事。
　　
　　莲莲又说：“你一定要见我啊？”
　　
　　我说：“废话，我不但要见你，我还要去见见你的父母。”
　　
　　莲莲好像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似的，说：“别到我家去，我们还是在县城里见吧，我们可以约个地方。”
　　
　　我笑了，说：“你以为我们是在做贼啊，要不要先约定一下联络暗号？”
　　
　　莲莲打了两个字：“呵呵。”
　　
　　我说：“到过年，我们成不成都得定下来。成了，我们是亲上加亲；不成，你还是我的表妹，跟四梅一样。”
　　
　　莲莲支吾地打出：“我……我还是不想这么早就找……”
　　
　　2009年这年的春节前夕，南方普降大雪。电视里，几乎每天都有灾情报道……
　　
　　临近春节的前一个礼拜，我就在关心怎么回家了。我还有家吗？没有，如果那空荡荡的房子也算是个家的话。但鹰潭还有老父亲，今年大年初二是祖母的九十大寿，我必须回去。可怎么走啊，从网上，电视上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我，我从太原坐火车先去杭州的铁路线还畅通无阻，可到了杭州就不行了，人多买不到票不说，动不动就停开列车，想在春节前回到鹰潭几乎要靠运气了，说不定要滞留在杭州过年也说不准。保险起见，还是坐飞机先到南昌，再从南昌坐汽车回到鹰潭比较可靠。我把我今年要回家去过年，祖母九十大寿，另外我还想回去和表妹见一面的事儿跟老板说了，老板同意我坐趟飞机回去，也就是说，公司报销机票。这样，我老早就把机票订好了，春节前三天可以到家。
　　
　　我打电话给莲莲，说我定好机票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说：“买不到票啊。”
　　
　　我说：“一定要回去啊，回去了我到你家去看你。”
　　
　　她又重复老话，“你真要去我家啊？”
　　
　　我说：“是的。去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不可以吗？”
　　
　　她就不吭声了。
　　
　　很幸运，我上飞机的头一天，南方普降大雪，南昌昌北机场关闭了；我回去的那天正好又开了，我顺利地到了南昌。我从南昌回到鹰潭的第二天，南方又一次普降大雪，昌北机场又关闭了。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回到鹰潭，早一天或晚一天都回不了家。我回到鹰潭后下的这场大雪，是当地二十多年未遇的大雪，积雪厚厚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汽车和行人。
　　
　　我又担心起莲莲来了，打电话问她买到了票没有。她说她买不到火车票，不回来了，就在上海过年。她还说这些年在外打工，有几个年也没回家去过，已经习惯了。
　　
　　看来莲莲是真回不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说：“那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给她发了个拜年的短信；她也发了过来，我们算是相互拜了个年。
　　
　　正月初二，是祖母的九十大寿。大弟从广州来了。在杭州办了一家小服装厂的小弟是在安徽休宁他岳母家过的年，正月初一开了他的那辆旧面包车回到鹰潭的。当天，全家人坐上他那辆车赶到了东乡何坊老家，为祖母作寿。
　　
　　作寿那天，大姑和她的一家人都来了。四梅和她的丈夫义田也来了。义田把我叫到一边问我跟他的表妹谈得怎么样？我大致说了下和他表妹联系的经过，他就说：
　　
　　“我来帮你说。”
　　
　　我说：“不用了，我们正在联系着呢。只是感觉你这个表妹有点古怪。”
　　
　　初五，公司打来电话，叫我初八到公司报到，并说各办事处和分公司的经理们都必须在初八这天赶到公司开会。小弟的服装厂也准备在正月初八这天开工，他定于初六这天动身，先回安徽休宁，然后在初七晚上到达杭州。在正月初四开始，鹰潭的火车站就开始涌来了越来越多的外出打工的人潮，站外挤满了人，火车票难买了。于是初六那天，我坐上了小弟的面包车，一块前往安徽，绕路到杭州去。
　　
　　和我们坐一辆车的还有我的几个堂弟和亲戚。我们从东乡出发，为了抄近路，我们走了一条要从莲莲家村庄旁经过的省级公路。我的一个堂弟以前见过黄小莲，在路过莲莲家的村庄前时对还我指了指车外，说那就是莲莲的娘家。我在车里向外一望，那一带的村庄房子有点零乱，加上车子一闪而过，一点也没有看清楚莲莲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们在休宁住了一夜，第二天吃过午饭就上了高速，直接向杭州方向驶去。
　　
　　一路上都很顺利，可面包车行驶到临安高速公路休息站下来休息一会儿后，再上车时却发现怎么点火也发动不了车子了。从那里到杭州，只有几十公路的路程了。我们找了个人来修了修，换了个发动机，又上路了。可快行驶到出路口时，又抛锚了。我们下去推车，车发动了，我们赶紧跳进车里。可车行不到几十米，又抛锚了……这样反复行驶了一段路后，天也快黑了，大家都疲惫不堪了，再也推不动也不想再推那辆破车了。正好，有一辆在高速路上行驶的拖车经过，我们拦了下来，讲好了价钱，于是拖车拖着我们这辆烂面包车驶出了临安高速公路的出口。
　　
　　在出口处，拖车就回去了。我们在附近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一家维修点。找人打听，都说附近没有，要有也在市里。附近有一家私人旅社，我们派人去问了问，店老板说附近有是有修车的，但天已经黑了，恐怕找不到人；就是找到了人，在这大过年的晚上，人家会不会过来修也是个问题。店老板建议我们住下来先休息休息，店里也有饭吃，明天一早他帮我们去找人。我们问了问住宿费和吃饭的价格，都不贵，于是接受了店老板的建议，把行李搬进房间，然后到一楼去吃饭。
　　
　　就在吃饭的当儿，莲莲发来了短信，问我能不能从鹰潭买到回上海的票。
　　
　　我连忙打电话过去，问她在哪。
　　
　　她说：“我在东乡啊。”
　　
　　我说：“你不是不回去的吗？你什么时候回东乡的啊？”
　　
　　她说：“初六早上到的。”
　　
　　我一听连叫了几声“老天”，我说：“我是初六吃完中饭才从东乡出来的啊，就从你家村前过的啊。”我大怪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她还在上海呢。
　　
　　她说：“我本来没想回来的，是临时决定的。”
　　
　　我哭笑不得，说：“美女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哪怕是初六的中午前告诉我，我现在就还在东乡了，就不会受现在这般的苦了啊……”我把一路上汽车抛锚的事说了一下，大有怪她的意思。
　　
　　我说：“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缘分哦。我去东乡，你不回来；我一走，你却回来了。”
　　
　　她在电话里吃吃地笑了，说她只是回来看看女儿的，老板只给了她几天假，她也要很快回上海去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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