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厚厚的泛了黄的笔记本

在我记不到的某一天，谋杀了我的记忆

像岁月的强奸犯反被岁月强奸一样

我记着的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单词每一个阿拉伯数字

都无不在每时每刻地捅刺着我生了锈的记忆

更别提用头颅谱写的音符和用鲜血留下的诗句

那古旧的铆钉还在我记忆的链条上作威作福

如果我不放弃最后一丝喘息

连释迦牟尼也拯救不了我和普罗米修斯的爱情

 

不能再指望我的记忆

早在我和众星宿乱伦的时候它就离我而去

留给我的就是那无尽的白昼和不见天日的黑夜

像复印机的黑白纸张一样在我眼前翩翩起舞

我把眼睛睁得像怀了孕的子宫一样大小

也找不到那张它和我签下的生死契约

它应该像狗一样忠实地跟在我的身后

而不是如我血管里奔忙的O型血一样

每一天都在悄悄地和我不相干的人做着黑暗的交易

 

不能再指望我的记忆

我每一个关心的名字和每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在被它偷偷地删除

而叫不出名字的身上盛放梅花的妓女它却偏偏要去蹂躏

我南来的兄弟和北去的姐妹都不在我的记忆之列

季节的容颜也被尽量挤扁成了压缩饼干

连昨夜做的那一场春梦也被更换成了鲜血淋漓的屠宰场

我记忆的狂潮就是一阵洒满硫酸的海啸

把所有开满珊瑚的海礁都腐蚀强暴

 

不能再指望我的记忆了

我应该在黎明之前子夜之后

让我男性的子宫再重新发育

在黑色的记忆还没有成熟准备交配之前

重新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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