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二十九 作者 沙 棘
一个路途改变方向的男人
——汶川大地震，灾区人物事迹记叙
（一）
那一刻
山崩地裂
那一刻
聚源中学三层的教学楼整体垮塌
那一刻
山川摇晃
那一刻
新建小学四层的教学楼夷为平地
那一刻
学生家长们呼号呐喊
那一刻
学生家长们哭声震天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下午三点三十分
你第一个将十六吨的大吊车
开进聚源中学
在堆积如山的废墟上
营救学生
（二）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下午二点二十八分
你在青城山太平开发区
正在工地施工作业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下午二点二十八分
你贤惠爱美的老婆
正在商场上班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下午二点二十八分
你八岁的儿子
正在新建小学上课
（三）
那一刻
灾区通讯中断
那一刻
你老婆儿子消息全无
（四）
那一刻
你和徒弟开着大吊车
以
心急火燎
往都江堰市区急驰
那一刻
你和徒弟开着大吊车
是回都江堰市区
找老婆儿子
那一刻
你和徒弟开着大吊车
已经到了都江堰二环路口
那一刻
你和徒弟开着大吊车
已经到了离新建小学一箭之地
（五）
那一刻
有个女人站在路边
不停地向你们招手
那一刻
那个女人跑到路中间
拦住了你的吊车
（六）
那一刻
你心急如焚
那一刻
你皱紧了眉头
那一刻
你瞪大了眼睛
那一刻
你来了个急刹车
（七）
那一刻
女人说——
我是聚源中学的老师
那一刻
女人说——
学校楼塌了
学生被埋了
求求你们去救一下
那一刻
女人边哭边说——
求求你们了
我的女儿也埋在下面
我给钱
好多钱都行
……
那一刻
女人扶着吊车
双脚一软
跪在地上
跪在你们面前
……
（八）
那一刻
徒弟打开车门
看看女人
又看看你
那一刻
你黑着一张脸
不动声色
那一刻
你心里七上八下
一声不吭
（九）
那一刻
你在想——
老婆孩子没有消息
去聚源中学
老婆孩子咋办啊
那一刻
你在想——
聚源中学那边埋的也是命啊
学生们在等吊车啊
那一刻
你在想——
不跟你（女人）去聚源中学
见死不救
就这样走了
也太没良心
……
（十）
那一刻
徒弟说话了
徒弟说——
师傅不去
我自己去
那一刻
你咬着牙
看看徒弟
又看看女人
那一刻
你眉毛一耸
冲着女人大吼一声——
不要说了
走
赶紧上车
（十一）
那一刻
你掉转车头
轰了一脚油门
那一刻
你改变方向
向着十多里外的聚源中学
急驰狂奔
（十二）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下午三点三十分
你们赶到了聚源中学
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楼板不断被你的吊车吊开
断梁不断被你的吊车吊走
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学生的遗体不断从废墟中抬出
学生的生命不断从死神手中夺回
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儿子的身影不断在你眼前晃动
不祥的预感不断在你脑海浮沉
（十三）
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晚上十点四十八分
你的手机终于响了
那一刻
是兄长从成都发来的短信
那一刻
兄长说——
都江堰城里跨了很多房子
家里联系不上
你赶紧回去看一下
（十四）
那一刻
你又心急火燎起来
那一刻
你赶紧给老婆发短信——
孩子怎样
老婆你怎样
那一刻
你也不忘告诉老婆——
我没事
我在聚源中学救人
（十五）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废墟上拼命套楼板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吊车下拼命拽钢绳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孩子们的遗体
还在不断从废墟中抬出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活着的孩子
还在不断从死神手中夺回
（十六）
就在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晚上十一时二十八分
你的手机又响了
那一刻
是老婆发来的回信
老婆说——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十七）
那一刻
你长舒一口气
那一刻
你更有了精神
那一刻
你开着十六吨的大吊车
左转右转
前拉后吊
更专注于废墟中救援生命
（十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八岁的儿子
被埋在新建小学废墟的某个角落
地黑天昏
生死未卜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伤心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徒手对付楼板断梁
正徒手与死神艰苦比拼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悲哀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东张西望
正渴望着有一台吊车开来
赶紧从废墟中救出孩子
（十九）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准备给你发短信——
快回来
儿子被埋了
快、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犹豫了——
老公性急
开车回来
路上出事咋办
……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彷徨了——
聚源中学也是救人
老公回来
那边孩子咋办
……
（二十）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矛盾了很久
最终把那条短信删了
重新打成——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发了短信之后在想——
老公救别人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也是生命啊
……
多做点好事
保佑我们的孩子啊
……
（二十一）
时间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后来
二００八年
凌晨四点钟
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大型吊车纷纷开来
救援人员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你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朋友的一条短信让你立马紧张起来——
新建小学教学楼塌了
你儿子如何啊
……
（二十二）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心慌意乱
你手忙脚乱
你立马给老婆打电话——
儿子在哪
儿子在哪
喊他接电话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说——
儿子睡了
儿子睡了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在电话这头吼道——
这么大雨
家里没有帐篷
怎么睡
你在撒谎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还埋在里边
儿子还埋在里边
……
※ 一个路途改变方向的男人，高强，四川省都江堰市吊车司机、吊车施工作业个体户。5．12汶川大地震时，他正在青城山太平开发区施工作业。大地震发生后，他和徒弟急急忙忙开着吊车往家赶，车到都江堰时，被聚源中学一位女教师拦下，他又改变初衷，掉转车头，将吊车开到聚源中学实施救援。次日凌晨四点钟，高强从朋友的短信中才知晓，儿子读书的新建小学教学楼垮塌。这时，高强才在电话里质问妻子，问儿子在哪里，要儿子接电话。妻子也直到此时，实在隐瞒不住了，才告诉他儿子还埋在废墟里。这时，聚源中学救援现场大型机械和救援人员已经越来越多，高强才撤出救援现场，开着吊车急忙往都江堰市区赶。
你也不忘告诉老婆——
我没事
我在聚源中学救人
（十五）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废墟上拼命套楼板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吊车下拼命拽钢绳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孩子们的遗体
还在不断从废墟中抬出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活着的孩子
还在不断从死神手中夺回
（十六）
就在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晚上十一时二十八分
你的手机又响了
那一刻
是老婆发来的回信
老婆说——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十七）
那一刻
你长舒一口气
那一刻
你更有了精神
那一刻
你开着十六吨的大吊车
左转右转
前拉后吊
更专注于废墟中救援生命
（十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八岁的儿子
被埋在新建小学废墟的某个角落
地黑天昏
生死未卜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伤心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徒手对付楼板断梁
正徒手与死神艰苦比拼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悲哀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东张西望
正渴望着有一台吊车开来
赶紧从废墟中救出孩子
（十九）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准备给你发短信——
快回来
儿子被埋了
快、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犹豫了——
老公性急
开车回来
路上出事咋办
……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彷徨了——
聚源中学也是救人
老公回来
那边孩子咋办
……
（二十）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矛盾了很久
最终把那条短信删了
重新打成——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发了短信之后在想——
老公救别人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也是生命啊
……
多做点好事
保佑我们的孩子啊
……
（二十一）
时间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后来
二００八年
凌晨四点钟
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大型吊车纷纷开来
救援人员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你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朋友的一条短信让你立马紧张起来——
新建小学教学楼塌了
你儿子如何啊
……
（二十二）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心慌意乱
你手忙脚乱
你立马给老婆打电话——
儿子在哪
儿子在哪
喊他接电话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说——
儿子睡了
儿子睡了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在电话这头吼道——
这么大雨
家里没有帐篷
怎么睡
你在撒谎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还埋在里边
儿子还埋在里边
……
※ 一个路途改变方向的男人，高强，四川省都江堰市吊车司机、吊车施工作业个体户。5．12汶川大地震时，他正在青城山太平开发区施工作业。大地震发生后，他和徒弟急急忙忙开着吊车往家赶，车到都江堰时，被聚源中学一位女教师拦下，他又改变初衷，掉转车头，将吊车开到聚源中学实施救援。次日凌晨四点钟，高强从朋友的短信中才知晓，儿子读书的新建小学教学楼垮塌。这时，高强才在电话里质问妻子，问儿子在哪里，要儿子接电话。妻子也直到此时，实在隐瞒不住了，才告诉他儿子还埋在废墟里。这时，聚源中学救援现场大型机械和救援人员已经越来越多，高强才撤出救援现场，开着吊车急忙往都江堰市区赶。
你也不忘告诉老婆——
我没事
我在聚源中学救人
（十五）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废墟上拼命套楼板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吊车下拼命拽钢绳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孩子们的遗体
还在不断从废墟中抬出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活着的孩子
还在不断从死神手中夺回
（十六）
就在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晚上十一时二十八分
你的手机又响了
那一刻
是老婆发来的回信
老婆说——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十七）
那一刻
你长舒一口气
那一刻
你更有了精神
那一刻
你开着十六吨的大吊车
左转右转
前拉后吊
更专注于废墟中救援生命
（十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八岁的儿子
被埋在新建小学废墟的某个角落
地黑天昏
生死未卜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伤心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徒手对付楼板断梁
正徒手与死神艰苦比拼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悲哀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东张西望
正渴望着有一台吊车开来
赶紧从废墟中救出孩子
（十九）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准备给你发短信——
快回来
儿子被埋了
快、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犹豫了——
老公性急
开车回来
路上出事咋办
……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彷徨了——
聚源中学也是救人
老公回来
那边孩子咋办
……
（二十）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矛盾了很久
最终把那条短信删了
重新打成——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发了短信之后在想——
老公救别人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也是生命啊
……
多做点好事
保佑我们的孩子啊
……
（二十一）
时间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后来
二００八年
凌晨四点钟
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大型吊车纷纷开来
救援人员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你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朋友的一条短信让你立马紧张起来——
新建小学教学楼塌了
你儿子如何啊
……
（二十二）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心慌意乱
你手忙脚乱
你立马给老婆打电话——
儿子在哪
儿子在哪
喊他接电话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说——
儿子睡了
儿子睡了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在电话这头吼道——
这么大雨
家里没有帐篷
怎么睡
你在撒谎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还埋在里边
儿子还埋在里边
……
※ 一个路途改变方向的男人，高强，四川省都江堰市吊车司机、吊车施工作业个体户。5．12汶川大地震时，他正在青城山太平开发区施工作业。大地震发生后，他和徒弟急急忙忙开着吊车往家赶，车到都江堰时，被聚源中学一位女教师拦下，他又改变初衷，掉转车头，将吊车开到聚源中学实施救援。次日凌晨四点钟，高强从朋友的短信中才知晓，儿子读书的新建小学教学楼垮塌。这时，高强才在电话里质问妻子，问儿子在哪里，要儿子接电话。妻子也直到此时，实在隐瞒不住了，才告诉他儿子还埋在废墟里。这时，聚源中学救援现场大型机械和救援人员已经越来越多，高强才撤出救援现场，开着吊车急忙往都江堰市区赶。
你也不忘告诉老婆——
我没事
我在聚源中学救人
（十五）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废墟上拼命套楼板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徒弟和学生家长们
正在吊车下拼命拽钢绳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孩子们的遗体
还在不断从废墟中抬出
就在那一刻
在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活着的孩子
还在不断从死神手中夺回
（十六）
就在那一刻
二００八年
晚上十一时二十八分
你的手机又响了
那一刻
是老婆发来的回信
老婆说——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十七）
那一刻
你长舒一口气
那一刻
你更有了精神
那一刻
你开着十六吨的大吊车
左转右转
前拉后吊
更专注于废墟中救援生命
（十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八岁的儿子
被埋在新建小学废墟的某个角落
地黑天昏
生死未卜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伤心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徒手对付楼板断梁
正徒手与死神艰苦比拼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趴在新建小学的废墟上
淌着悲哀的眼泪
和其他学生家长们一起
正东张西望
正渴望着有一台吊车开来
赶紧从废墟中救出孩子
（十九）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正准备给你发短信——
快回来
儿子被埋了
快、快……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犹豫了——
老公性急
开车回来
路上出事咋办
……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突然间又彷徨了——
聚源中学也是救人
老公回来
那边孩子咋办
……
（二十）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矛盾了很久
最终把那条短信删了
重新打成——
你放心
我们一切都好
其实
那一刻
你并不知道
你老婆发了短信之后在想——
老公救别人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也是生命啊
……
多做点好事
保佑我们的孩子啊
……
（二十一）
时间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后来
二００八年
凌晨四点钟
聚源中学救援现场
大型吊车纷纷开来
救援人员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你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朋友的一条短信让你立马紧张起来——
新建小学教学楼塌了
你儿子如何啊
……
（二十二）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心慌意乱
你手忙脚乱
你立马给老婆打电话——
儿子在哪
儿子在哪
喊他接电话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说——
儿子睡了
儿子睡了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在电话这头吼道——
这么大雨
家里没有帐篷
怎么睡
你在撒谎
后来
就在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还埋在里边
儿子还埋在里边
……
※ 一个路途改变方向的男人，高强，四川省都江堰市吊车司机、吊车施工作业个体户。5．12汶川大地震时，他正在青城山太平开发区施工作业。大地震发生后，他和徒弟急急忙忙开着吊车往家赶，车到都江堰时，被聚源中学一位女教师拦下，他又改变初衷，掉转车头，将吊车开到聚源中学实施救援。次日凌晨四点钟，高强从朋友的短信中才知晓，儿子读书的新建小学教学楼垮塌。这时，高强才在电话里质问妻子，问儿子在哪里，要儿子接电话。妻子也直到此时，实在隐瞒不住了，才告诉他儿子还埋在废墟里。这时，聚源中学救援现场大型机械和救援人员已经越来越多，高强才撤出救援现场，开着吊车急忙往都江堰市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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