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

　　娱乐明星上热搜，见惯不怪。但这次，事情似乎过于出人意料。

　　18日下午，郑爽前男友张恒发文，陈述近一年来网传诈骗、借高利贷、逃避债款、携款逃跑至美国等事情都是谣言，并说自己待在美国是因为需要跟家人照顾并保护两个孩子。由此，郑爽代孕一事曝光于网络。此后，疑似孩子的照片、出生证明等都被公开。而双方家人的对话录音更透露，郑爽疑似弃养孩子。

　　这个“大瓜”出来后，舆论的惊诧程度是不难想见的。因为它同时杂糅了诸多备受关注的议题，想不“红”都难——明星人设问题、代孕合法性问题、弃养对应的伦理道德和法律问题等等。

　　舆论持续围观，郑爽本人遭到网友普遍谴责，并传其后援会会长发文宣布脱粉，甚至郑爽代言的某大品牌股价也出现大跌。

　　应该说，这是一种舆论的正常“回击”，也直接表明，相当一部分网友还是站在了伦理道德的一边。抛开代孕和弃养的合法性与伦理争议不论，公众人物陷入如此大的漩涡之中，随即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其实是完全可以预料的。它与公众人物因为关注所获得的收益是对应的。

　　艺人明星身为公众人物，其本身就承担着舆论方方面面的期待，哪怕是“私德”也不可避免要被放大。更何况，这次触碰的是社会主流的伦理道德边界。因此，回应中拿“隐私”来回应，并不能站住脚。

　　当然，要提醒的是，网友针对郑爽的“人设崩塌”，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咒骂、人身攻击则大可不必，因此搞道德“站队”、上升到网暴，更不啻为一种次生灾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赞成郑爽的行为，本身也是维护社会伦理道德，但具体的表达方式，不应该走向道德乃至法律的反面。

　　不过，“人设崩塌”，还只是此次事件引发舆论风暴的最表层因素。更关键的在于，它触及的代孕的合法性议题，早就在社会争议多时。

　　根据2001年原卫生部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这意味着，代孕在中国一直是被禁止的。虽然，郑爽的代孕行为发生在美国代孕合法化的州，但作为中国艺人，此一行为必然要受到国内语境和道德观念的审视。

　　与此同时，公众人物代孕所引发的争议，也令此前早就被媒体报道过的地下代孕市场，再次被舆论聚焦。由此也捅破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那就是中国在禁止医疗机构实施代孕技术的同时，相当规模的地下代孕市场却在不断壮大。规范好这个“真空”地带，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日前就有媒体报道，在传宗接代的需求与伦理道德的冲突之间，在“制造婴儿”的冲动与法规的制定和监管之间，留下一个灰色地带，在这里，商业无孔不入地渗透着。一个庞大产业在野蛮扩张，它已经形成了一个极为隐秘的代孕王国。而有代孕公司据称已经“生产”了上万名婴儿。

　　在现有监管体系下，这个“隐秘的代孕王国”，恰恰是法律和制度“鞭长莫及”之处。哪怕是对医疗机构实施代孕进行禁止，目前也只是依靠部门规章，其真实效力已经明显满足不了对现实的规范需要。而2015年底，《人口与计划生育法》修订表决期间，此前已经写入草案的“禁止代孕”条款，最终被删除，再次让代孕的立法被搁置。

　　鉴于代孕在医学层面、法律层面、道德伦理层面、社会层面的诸多争议，其到底是开放还是禁止，或者是采取有限开放，的确是一件需要慎重的事。不同国家对代孕的不同态度，本身就证明其取舍上的复杂性。但是，当“隐秘的代孕王国”已经形成，当明星找代孕几乎被指成为“圈内习惯”，对这个极富争议又处于监管模糊状态的地带予以明确规范，的确宜早不宜迟。

　　在很大程度上讲，郑爽“代孕弃养门”一方面暴露了代孕现象的客观存在，并提醒社会必须对这一“房间里的大象”有足够的正视;另一方面，其所引發的舆论波澜，也测试了主流舆论对于代孕的态度。这应该给相关立法和监管的完善，带来动力和现实启示。

　　相比代孕的争议，相关录音透露出郑爽疑似存在弃养婴儿的做法，可能更直接触及社会的道德边界。但要知道，弃养代孕的婴儿，本身正是代孕可能带来的衍生问题之一。监管的完善，也必须考虑这一现实风险。

　　说到底，郑爽“代孕弃养门”，是一个严肃的“瓜”，不应该因为主角是舆论明星就消解其严肃性。但愿它所引发的围观、争议，让当事人吸取教训的同时，也能够真正让代孕在社会制度、法律层面，有更清晰、规范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