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被誉为德国的“斗士”,他的作品关注德国,反映社会现实,不断进行历史反思。诺贝尔颁奖词称他的作品以“嬉戏般的黑色寓言揭露被历史遗忘的面孔”。在他的遗作《万物归一》中,他用诗歌、散文、绘画相互交织的方式,记录了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成为“铁皮鼓”最后的绝唱。
这本书是格拉斯人生最后光阴的全纪录,是对人生、对生死、对世界的最后沉思。虽然衰老带来了种种磨难,死亡也近在眼前,一切重又看似可能:情书、自言自语、嫉妒、最后的哀歌、对社会的讥讽,以及幸福时刻……在这里一一呈现。只有经历了岁月洗礼,并狡黠地躲过了死亡的艺术家,才能创作出如此充满智慧、风趣俏皮而又昂然不屈的作品。生活中丰富动人的故事,浓缩在这本书里,这是格拉斯生命最后时光的精巧缩影。
“愤怒”是对格拉斯个人风格的准确概括。然而,在他的盖棺之作《万物归一》里,这种“愤怒”似乎已经不那么锋芒毕露了。这里呈现更多的是一位日常生活中的格拉斯,可政治话题并没有绝迹。他虽然已经年华老去,但却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依然不忘对社会上的种种现象进行批评。对于假意的虔诚、双重道德标准、武器贩卖行径与各类虚伪的政客,他愤怒的笔变得更加尖锐。当然,更动人的当属他对于生与死、善与恶、爱与欲、幸福与磨难的深切感悟。面对即将告别的世界,格拉斯写到:最后的希望被老年击沉。
格拉斯带给人的是一种淡然的情绪,一份宁静的心态。那一首首诗歌里,有对年老的感叹,有对亡友的缅怀,还有对万物的依恋。但无论写的是人还是事,或者是动物,都饱含着深情。比如,他悼念亡友时说:“里面挂着许多衣架,上面却悬挂着虚无。于是我满怀忧伤从衣架到衣架,那曾经挂着亡友们的衣裳。”他对曾经的友人充满感情,但谁都拦不住时间的脚步,逝者已矣,生者珍重。他接着说:“有一个衣架空空如也,估计是为我自己留下。”这体现了格拉斯面对老去的坦然:既然归途是定数,那就随它吧。
格拉斯用写作来抵制遗忘。老年人可以从中借鉴,该如何有益地打发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而青年人則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未来。在压轴之诗《万物归一》里,格拉斯写道:“眼下该经历的也经历了。眼下啥子都已经足够了。眼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格拉斯要表现的是他自《铁皮鼓》以来,一直要表达的思想,即被战争、异化、政治破坏了的传统需要延续。也许,他正是想要像《铁皮鼓》的主人公奥斯卡那样,永远停留在美好的童年。这个借喻是格拉斯永恒的借喻,这首诗也是他的绝笔,写于2015年4月初,几日之后,他就与世长辞了。
格拉斯最广为人知的作品是他1959年发表的《铁皮鼓》,凭借这本代表作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在这里,格拉斯一再剥开记忆的洋葱,在泪水中暴露出那些触目惊心的历史事件,尽管他很少直接书写历史事件,它们作为气氛,其存在是一些挥之不去的幽灵。格拉斯所书写的并非是那种哭哭啼啼的伤痕文学,而是一种在见证与愉悦之间不断缠绕的文学。与《万物归一》对照着来读,体验到的不仅是历史记忆所带来的重负,更多的是对生命价值的深层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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