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劫
——为废墟上的鸽子书
扇动着疲惫的翅膀
翱翔在遥远的云端
我悲哀地眺望故乡
出门才仅仅两个小时
如何归来时天昏地暗
房倒楼断尘烟飞扬
离家的鸟儿留恋故乡
故居房舍心中不忘
一场劫难让我悲伤
落下云头我四处张望
二爷二娘不见人影
破碎的心中一片迷惘
站在断壁我四处打听
左邻右舍房塌人亡
凄凉的心中眼泪汪汪
如之奈何啊，我的伙计
如之奈何啊，我的故土
如之奈何啊，我的家乡
图（一）：哀劫•汶川大地震•废墟中的鸽子（秦楼摄∕红网－潇湘晨报）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一作者沙棘
吉祥鸟来了
——汶川大地震，地动山摇之后，威州
二00八年
五月十四日
汶川地界飘浮着团团白云
远处天边笼罩着浓浓雾霭
一架从成都起飞的直升机
满载着食品和药品
沿着岷江河谷逆流而上
绕着云
绕着雾
绕着高山
绕着大峡
机长透过舷窗——
山体破碎
民房垮塌
桥梁折断
道路崩毁
河道阻塞
……
机舱内一片沉默
望着受伤的青山
望着毁灭的家园
望着扶老携幼逃难的人们
一小时
两江交汇处
一座伤痕累累的城镇出现了
机长说——
这就是威州
这就是汶川县城
于是
直升机开始在两江河谷盘旋
直升机开始在河谷周围的山头盘旋
直升机开始在这伤痕累累的城市上空盘旋
地上的人们追着飞机跑去
地上的人们追着飞机跑来
地上的人们望着飞机悲喜交集
地上的人们望着飞机热泪盈眶
飞机停在一块山地上
人们淌着热泪围了上来
人们舞着红绸围了上来
人们——
有男
有女
有老
有少
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人们——
有的缠着绷带
有的拄着棍棒
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人们——
风尘扑扑
蓬头垢面
灰头土脑
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人们——
眼睛里流淌着伤痛
眼睛里满怀着希望
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人们——向着飞机
人们——向着舱门开处的军人
人们——一齐跪在这块受伤的土地上
人们——哭泣着说——
人们——万分激动地说——
吉祥鸟来了
我们有救了
吉祥鸟来了
我们有救了
……
※汶川县城威州位于岷江干流和支流杂谷脑河交汇处。
图（一）：吉祥鸟来了•我们有救了•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汶川县城威州城郊（A）（新华社记者徐壮志摄）
图（二）：吉祥鸟来了•我们有救了•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汶川县城威州城郊（B）（新华社记者徐壮志摄）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二作者沙棘
失落家园•我悲•我痛
——写羌族老人柴志华
一生付出
转眼消失
我如何能不悲伤
先人千百年的家业
毁于一旦
我如何能不痛心
望着那崩毁的山林
望着那埋没的田园
我如何能不忧愁
望着那断壁残垣
望着那撕裂的古道
我如何能不凄惶
悲伤啊
痛心啊
昔日美好
已成追忆
幸福时光
已然虚幻
忧愁啊
凄惶啊
青山翠竹
何时再现
碉楼古寨
何时重来
※羌族老人柴志华，汶川大地震这年77岁，住四川省汶川县城北牛脑寨。地震发生时她和老伴正在屋顶掰玉米，老俩口随着倒塌的房子倒在废墟上，幸免于难。
图（一）：失落家园•我悲•我痛•汶川大地震•汶川县牛脑寨•羌族老人柴志华（中国移动四川分公司于志力摄）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三作者沙棘
失落家园•我问•我哭
2008年5月15日，在四川省青川县红光乡地震废墟上，一位村民因家毁
和三位家人生死不明而伤心痛哭。记者用相机记录了这一情景。世人见之，无不动容。作小诗为记。
（一）
曾经是牛羊满圈
曾经是鸡鸣狗叫
曾经是你来我往
曾经是炊烟袅袅
如今安在
如今安在
我问——问苍天
我问——问神祇
我问——问天王老子
我问——问芸芸众生
（二）
房倒屋塌
一地狼藉
山河改色
满目疮痍
我问——问我一生的付出
我问——问我一生的希望
我问——问我曾经的梦想
我问——问苍天啊
我问——问神祇啊
我问——问天王老子啊
我问——问芸芸众生啊
告诉我
路在何方
（三）
断井残垣
萧瑟四野
破碎堆积
悲凄遍地
昔日光景安在
一家老小安在
我哭——我要把苦哭出来
我哭——我要把痛哭出来
我哭——我要把伤心哭出来
我哭——我要哭得人神皆怨
我哭——我要哭得天昏地暗
我哭——我要哭得天旋地转
我哭——我要哭得苍天为之动容
我哭——我要哭得神祇为之低头
我哭——我要哭得苍天神祇哀愁
图（一）：失落家园•我问•我哭•汶川大地震•四川省青川县红光乡（新华社记者江宏景摄）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四作者沙棘
男人
——题写《失落家园•我问•我哭》中的男人并其他许多失落家园的男人们
（一）
你常常表现得很坚强
你常常表现得很沉着
你把泪水收敛
你把忧伤收藏
其实，你比女人更为脆弱
其实，你比女人更为忧伤
其实，你的苦难比女人要深
其实，你的泪水比女人还多
其实，你已经隐忍了很久
其实，你已经掩饰了多时
其实，你已经痛彻心扉
其实，你已经痛断肝肠
（二）
只有在孤独的夜晚
你才把忧伤抚摸
只有在漫长的黑夜
你才把苦难过问
只有在孤独的夜晚
你才流淌忧伤
只有在漫长的黑夜
你才倾洒苦难
你已经隐忍了很久
你已经掩饰了多时
哭吧
尽情的哭
嚎啕大哭
今天没有人
这儿没有人
只有废墟
你已经痛彻心扉
你已经痛断肝肠
倾洒吧
尽情的倾洒
彻底的倾洒
今天没有人
这儿没有人
只有废墟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五作者沙棘
父亲
——再题写《失落家园•我问•我哭》中的男人并灾难中失落家园的爷们
（一）
父亲
您是一座大山
您矗立在西边天际
为儿女遮挡狂风暴雨
为儿女抵御电闪雷鸣
父亲
您是大海
您静卧东边地平线
一个人悄悄消融苦难
一个人默默吞食悲情
父亲
您是一头牛
您拉着犁耙走在田间
为儿女辛勤耕种
为儿女流汗收成
父亲
您是红尘大侠
您奔走天南地北东西
任劳任怨为社会劳作
一声不吭为家庭营生
（二）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操劳在攘攘天地
您忧心在熙熙红尘
沧桑爬满了您的脸
岁月染白了您的头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独自走在灾难的土地
您独自仰望迷惘的星空
没有谁知道您有多苦
没有谁知道您有多难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一个人悄悄把困苦接受
您一个人默默把灾难承担
没有谁知道您心中的悲哀
没有谁知道您心中的沉重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一个人苦撑生活的风帆
您一个人苦熬人生的艰难
没有谁知道您心中的忧伤
没有谁知道您心中的孤寂
（三）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隐忍不泪
不是说您没有许多伤心
您缄默不语
不是说您没有许多忧虑
您的伤心，我知道
难以比拟，那是在您心头
您的忧虑，我知道
难以海量，那是在您心底
父亲
伟大的父亲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男儿不弹泪
未必不伤心
您的苦，我知道
您知道，是下咽
您的泪，我知道
您知道，是倒流
（四）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是磨难的结合
您是悲情的化身
您心的海洋盛满了磨难
您心的海洋盛满了悲情
父亲
伟大的父亲
磨难和您难舍难分
忧伤和您如影随形
父亲
伟大的父亲
您嚎啕哽咽的时候
一定是在夜深人静
您涕泪横流的时候
一定只有您一个人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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