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那晚是哭着告诉我他的故事的,很伤感的样子,都过去很多日子了,在他的心灵深处还萦绕着怡的影子。于是,我才发现,爱情其实是一剂药,它能治病,也能使人疯狂。贫穷也不是谁的错,但它却是情感交流的最大障碍。)
怡结婚了,而且是同她最反感最讨厌的乔,那个林和怡三番五次冷落且讥笑的人。
林感到很吃惊,一个林深爱的且又深爱林的人,却在给林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之后,俨然而去。痛苦?惆怅?
也许林的人生注定要有这一段缘份。林和怡是在师范相识的。那时,林家很穷,以至于上师范时穿的还是有补丁的衣服,而命运之神似乎在有意捉弄林,排座位时,林竟和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孩坐到一块,这就形成了明显的贫富差别。也许正是这一点,他们这一桌便很自然地成了同学们说笑的对象。
林说,后来,他知道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叫怡,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有了非分之想。当然,林是无勇气说出的,也正是有了这种微妙的思想,有时面对怡,林倒显得不自然起来,好在怡并不在意什么,或许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林这个乡巴佬的位置,如果知晓了林的心思,怡不知会闹腾出些什么来。
为了赢得怡的芳心,林没少下功夫,学习上,林努力进取,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但这并未能引起怡的丝毫在意,倒是林利用业余写的豆腐块不间断地变成铅字后,怡才有意无意地向林表示了青睐。而每每这时候,林都会调动每一根神经把自己所有的心得体会一股脑倒出来,当然也不会忘记灌输自己对怡的朦胧的爱意。诚然,如果寻找怡真正对林好感的起因,则是从那次怡遇险之后。
那是师二的一个周末,他们班去水坝钓鱼,怡一如放出笼的小鸟,快乐的飞来飞去,而林的目光也在不停地追寻她的身影。可不多时,怡却惊呼着失足滑入水中,同学们都吓傻了,老师也干着急,因为他们都是旱鸭子。林心中顿然一亮,林知道,机会来了。林小时侯不少弄水,区区水坝根本奈何不了他。林没有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很漂亮的猛子扎入水中,只半分钟,林便抱着怡游上岸,他觉得很满足,他终于勇敢的抱了一回怡,他为自己这个卑下的念头脸红。
从此,怡一改常态,开始同林亲近起来,口口声声说林是她的救命恩人,以至于到师四毕业时,他们已俨然成了不可分割的情侣了。这的确让班上的好多绅士妒嫉的要死,他们实在想不通,享有校花之誉的怡咋就能看上林这个一贫如洗、土里土气的山里娃呢?
毕业分配,林和怡都一同被分到山区,好在同处一个学区,来往很方便,因此没过多久,他们的生活便一如以前了。林说,那段日子是很温馨的,他们常常到田间地头挖野菜,一同逛城、做饭,玩的不亦乐乎。原以为,他们的生活会永远这样下去,但谁知还是出了问题。
就在林向他们家正式提出他们的关系时,怡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一个出生较好且又是川里的女孩凭什么要跟上一个下里巴人?但怡不依。后来,怡的父母让了步,说只要林在县城买了楼房就同意。林傻眼了,这个条件对于当时的林如同登天。可怡也赞成,也许是最近她的几个女同学结婚,都在县城拥有房子的缘故。诚然,这不能算是一个过高的要求。但林那时的确还没有这一份能力。于是,林渐渐感到怡的热情再也不如以前了。
一次周末,林约怡去省城玩,谁料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径直走到怡面前向林介绍:“我叫乔,是你父亲让我来看你的。”林的心沉了一下,林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林转身看怡,怡板起了面孔:“我不认识你。”说完便拽着林去坐车了。那一刻,林感到一种超乎寻常的解脱,满足于乔那因尴尬而涨红的脸。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乔很准时地每隔两周来一次,虽然每次怡都使他很难堪,但他还是死心不改。很多次,林都吃惊于世上竟有如此执著的男人。后来,林才逐渐了解,乔在县城工作,是怡的父亲替怡相中的,他有很好的政治背景,且在县城拥有很宽敞的楼房,有怡的父亲撑腰,难怪他如此有恒心。
林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同时,林发现怡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林还在不懈地挽回他们的感情,直到那次去县城参加笔会,林才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
那天参加完会已是下午四点,林和一些文友在兴隆市场闲逛,突然,怡熟悉的身影扑入林的眼帘,更令林吃惊的是乔也陪在身边。立时,林感到热血上涌,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他痴爱的怡吗?怡也发现了林,脸腾地红了,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未能说出,而乔俨然一副自得地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林。
当晚,林便回到了学校!
林真想不通,怡不是一向冷落乔吗,可如今?一种被欺骗的怒火燃烧着林的胸膛。
怡是第二天傍晚来找林的,一进门,林便知道她的来意。此刻,怡站在林的面前,一脸的难为情。
“对不起,我想——”怡抬头看着林。
“我都知道了。”林说。
“我的同学都住在县城,你一时又无法在县城买下楼房,我为此和父母已闹僵,再说,我的朋友也感到有些不平衡,如果我们还这样下去,弄不好会耽误你。”怡尽量把声音压的很底。
“平衡?我平衡吗?”林近乎在吼,“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贫穷也不是我的错,但我会去努力改变。为了让你父母同意,我已开始筹划买楼房,为此,我戒了烟,戒了酒,少了朋友的聚会,没日没夜的写稿,虽然现在还无法达到,可是,我确确实实在努力呀!你不是不知道?”林越说越气,抓住怡的双肩使劲摇着。
“你?你?”怡一脸的惊慌。
“我要你补偿。”林疯狂地将怡按倒在床上,在她脸上乱吻。林要占有她,几年的痴情,不能这样白白地付出。
林说,他想怡一定会大哭大叫,然而她没有。当怡的胴体展现再林眼前的时候,怡反而显得平静下来,闭上眼,静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只是眼角溢出两行泪水。顿然间,林浑身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不是禽兽吗?霎时醒悟的林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感觉到自己要哭了。
林起身站在窗前,窗外,夜幕早已弥漫开来。
“对不起,请穿上衣服,你走吧。”林说。
没有声音。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林又重复了一句。
“你个孬种,”怡终于哭了,“来呀,怎么不干了,你不是个男人,我恨你!”
“我是男人!”林头也没回,开门出来了。
当子夜的钟声敲响时,林踉跄地挪回宿舍,怡早已走了,她什么也没留下,甚至一张字条。林呆坐在窗前,望着他们曾一起的照片,真想一火葬了它,然而林还是没有,经过几小时的心理斗争,林已渐渐平静了。的确,这不能全怪她,如今,生活中的女孩大都一如怡的思想,人往高出走,谁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点呢?从某种意义上说,怡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无力达到她的要求,能怪怡的无情吗?
就这样,林和怡美丽的故事终于划上了伤心的句号,怡和乔确定关系后便调到县城,听朋友说,她已转行,跟乔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期间,她也给林来过三封信,但每次林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时光荏苒,一晃四年。今年二月,林去省城办事,竟奇迹般地与怡邂逅在亚欧商厦门口,她独自一人,身体显得比以前瘦多了,眉宇间藏着几分淡淡的哀怨。看到林,彼此都怔住了。
“你好。”林打破僵局。
“你好,”怡讪讪地说,“我最近又看到了你发表的一部小说,写得真好。”稍顷,她又说:“刚听别人说你调到了县城,还买了一套漂亮的房子?”
林点点头,是的,这是林几年爬格子换来的,林付出了太多的辛劳和汗水,可收获的却是一个夭折的爱情梦。
怡没有再吱声,使劲咬着嘴唇,哀怨地望了林一眼,低着头走了。
林的内心深处涌出阵阵酸楚,林说,此时,他才发现,四年来,他竟还没有完全忘记怡,也许,怡会成为他心灵深处永远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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