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安,感情已经不可挽回。
谁都没有说话,悦在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而我和孙倩静静的坐在客厅看电视。悦的屋里不时传来翻东西的细微响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就犹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期望着这份感情。孙倩时不时的望着我,好像有话对我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我知道孙倩想说什么,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可能让各自带着平常的心面对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可以猜测的未知呢?我明白,强求的事永远不会让对方开心,而我有为什么来强求自己呢?我既不能给悦幸福,为什么还要装做自己很舍不得这份感情呢?如果我那样做了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我就不算真的爱悦了。方悦明白,江雪也懂得,甚至早已离开的林昆都能猜的一二的道理,孙倩是不会明白的。因为她毕竟感觉到我们要分开的理由太差强人意了。我在想,我还能做点什么?于是我走进了悦的房间。
房子暗黄色的色彩已经没有往日的光彩,很久没人住过了,而我也已经差不多快一年没踏进这个房间了。一瞬间,那些往日的回忆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打打闹闹的日子,有说有笑的日子,随风淡忘的日子,一起伤感的日子,却犹如在上一时刻发生的故事,不太像生活,而像用燃料加过的童话,和作家深思熟虑后勾画的一篇篇青春成长录。我不禁觉得哑然,眼泪竟不自主的和毫无先兆的就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轻轻的,像柳絮漂浮的幻影,在这个略有点冷清的早晨显得很没有情调。悦看着我的眼睛,走过来,慢慢的用衣袖拭干,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感觉嘶哑的疼痛,那些伤疤就这么的显露出来了,这些年的感情,也就在那一刻钟永远定格了。
我对她说,我来帮你收拾吧,悦点头。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了许多年前的老照片,那是我们还认识不久的日子就留下的回忆,突然觉得在今天看起来为什么才会那么的真实呢?而许多年前的那一刻,就为什么不会有那种疼痛和悲伤的感情呢?是因为我们当时还很年轻,又或者是岁月的痕迹印证了这份爱的一尘不染?悦给我说,你房子我柜子的东西我全都带走了,有你和林昆,江雪的照片,还有许多你写给我的故事,和在武汉街头你买的那个音乐盒。有我送你的布娃娃,有去新疆拍摄沙漠的DV,还有……我打断了她的话,说都带走吧。希望这些东西能够留住我们的回忆,那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问悦,你还会回西安吗?她说,你毕业以后还会待在西安吗?我说不会了。悦轻轻的叹说,你都不在了,我还会来干什么。这的家也没了,以后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就不会再有我停留的驿站了,我还能回来吗?我默不作声,因为我知道我真的不能在说什么了。
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孙倩打电话叫了快餐。悦给倩说,我以后不再回来了,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龙吧,再难的事他已经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的。倩说,我觉得很难为,为什么最后相爱的人都不能在一起了,他们爱的那么辛苦,他们明明相爱,他们明明没有理由可以分开?可……悦忽然起身,说自己吃饱了,然后起身离开,直奔书房。我看着孙倩尴尬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然后也起身进了书房。我知道她在房间偷偷抹眼泪。我说差不多了,该走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点头。
孙倩在开着车,我和悦坐在后面。彼此沉默,因为这时候真的不能再说话了,我们已经不能在承受住什么了,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为彼此默默地祝福。
车停了下来。悦给倩说,你不用下来了,我和龙进去就行了,你在这等他。我拉着箱子,起步,转身,然后朝候车厅走去。还是那么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么多的人群,可今天就要送走的是一个再也不会回到这熟悉的地方的人了。是这块老地方应该为这个人感到难过,还是这个即将离开的人因为再也见不到老地方而悲伤呢?这世间本来就会有莫名其妙的感情,可悦会和这不在见面的老地方深深地留恋呢?
候车厅广播传来冰冷的女生,去往长沙T123次的乘客,请到进站口进站。
悦看着我说,终于该走了。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你会想我吗?我说会的。她说你会来看我吗?我哽咽的点头。然后悦起身真的就不再回头的朝检票处走去。过了检票站,她突然回头大声喊道,杨龙,你混蛋,我会永远想你的。也就在那一刹那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我的心绪真的就那么的崩溃了,慢慢的抽泣而不知所措。几乎所有的人看着我,投来不明白或同情的目光。可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压住心中的悲痛了。我知道,自此以后,我们真的不能在相见了。两年前她离开去巴黎的那天,我就有过这样的预感,而今天,就真的成为过去了。我的爱完了,可我必须走以后的路。
出来的时候,孙倩看着我满脸的哭痕,竟也不自的流泪。我本来想安慰她,可发现已经不可能了。我拍着她的肩膀说走吧,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会慢慢好起来的。
车在行驶,我在沉默。
爱情结束了,我还会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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