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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马盂山

时间:2023/11/9 作者: 散文百家 热度: 19950
徐国志

  像许许多多著名的河流一样,属于中国七大水系之一的辽河,孕育了人类的又一个文明,哺育了北方一个强悍的民族——契丹族。最早知道“契丹”这个词是在中学的历史课本里,觉得古老而又神秘。而知道“大辽”、“萧太后”则是在村里老人讲的故事里。那时村里没什么消遣,漫漫冬夜,就着一盏油灯,一屋子闲下来的庄稼汉,挤在热烘烘的火炕上,说古道今,这一切倒比老师讲的课本生动、真切,久久地存在记忆里。

  今年夏至前两天,来到了平泉县境内的“辽河源”。不想仅两个多小时,就走进了历史,一下子就触摸到了古老的契丹族。

  辽河源头老哈河,辽时称土河,发源于平泉县境内西北部的光秃山,辽时称马盂山,海拔1738米,是七老图山的主峰。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缓缓行进,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次生林,青翠一片。车到半山腰的时候,雷雨交加,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半袖衬衣挡不住一阵阵寒意。到了山顶有大片的高山草场,草场与森林交界的地方,有几十座木制的高脚楼,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辽河源度假村。

  顾不上休息,小小木屋也盛不下太多的好奇,迫不及待地走出去,约上同伴,沿着一条野草蔓蔓的石板路,向着主峰马盂山走去。

  辽代从公元916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创建到1125年,历时209年。当时首府临潢(今广平),与北宋并立,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南北朝。疆域辽阔,相当于两个北宋。东面越过朝鲜到日本海,南面是今天津河北霸县一带,西面到山西雁门关,北面至蒙古的色楞格河、石勒喀河,接近贝加尔湖。《辽史》记载: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神人即契丹始祖奇首可汗,天女即可敦。潢河是内蒙古的西拉木伦河。木叶山在今赤峰市附近,因山峰似片片树叶而得名。

  马盂山作为契丹族的发祥地,辽代几乎每位皇帝都来拜祭过。契丹人尊崇高山,在木叶山分别建有可汗可敦庙。辽时的马盂山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虎豹出没,野鹿野猪成群,是狩猎的好地方。萧太后就多次来过马盂山。萧太后,辽史称睿智皇后,契丹族国舅部人,名绰,小字燕燕。辽景宗耶律贤皇后,圣宗耶律隆绪之母。这位大辽皇后,通晓韬略。景宗死后,十二岁的圣宗即位。三十岁的萧绰遗旨摄政。萧绰带着圣宗数次“亲御戎车。指麾三军”,于1004年与宋真宗订立了“澶渊之盟”,形成了南宋北辽共处的局面。自此百姓脱离了战争之苦,有了以后百余年的繁荣平和的社会局面。这期间,辽宋两朝使臣不断,沈括、欧阳修、苏辙、苏颂、包拯、王安石等都曾做过赴辽使节。马盂山留下了他们的印记。欧阳修在《重赠刘原父》的诗中就有“古北口外踏新雪,马盂山西看落霞”的诗句。

  马盂山,是你吗?你比我幸运,曾有缘和这些历史上的巨人相逢。让我心仪已久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曾站在你的肩上眺望过?我站在马盂山顶,试图找到这位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的一些痕迹。向西尽情地望去,只是天公不美,没有落霞。刚下过雨,云层还没有散开,黑黑的狰狞着,把远处的山峰也掩住了。而山深深得着墨一样,像厚重的历史。我的目光透过了一千年以外,看到欧阳修伫立在那儿,若一尊褐色的岩石,长长花白的须发,犹如几缕木刻。

  欧阳修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两次被贬。第一次被贬为夷陵令。第二次被贬是十年之后的1046年,40岁,也是为推行新政而失败的范仲淹争谏被贬滁州太守。两次被贬,他的心境是不一样的。初贬夷陵,他“益慎职,无饮酒”,人生充满了理性的执著。任滁州太守,却在醉酒中找到了无穷的情趣。“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脍炙人口的《醉翁亭记》,渗透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平和和逆境中的苦涩微笑。

  直到1054年被朝廷召回,在外整整十年,五十岁的他已是满头白发,交游零落,未老先衰。回到京城“白首相逢,莫话衰翁,但斗尊前语笑同”,虽然达观豪迈,但内心却满怀着对政治和社会时局的慌恐,不知如何作为。被朝廷召回便作为使节派往辽国,还没有抚平两次被贬的伤痛,便在北方寒冷的驿馆“今宵谁肯远相随,唯有寂寥孤馆月”。这位散文宗师韩愈的弟子、苏东坡的老师没有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轻松浪漫,有的是不尽的无奈和飘零。“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看到银装素裹的塞外,些许有点新奇,“古北口外踏新雪。”人生若是有了新的开端该多好呀!作为诗人的他,心可以在诗词、在山水间自由驰骋,但世路坎坷,官场上的一切让他心情郁结,十分厌倦。不久便辞去了开封府尹的职务,专心著述。

  马盂山有许多象形石头,相传都是狩猎时动物逃窜被射中化成的。辽河源头,有一块圆形巨石,据说是萧太后临水梳妆的梳妆台。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没有想到百余年后,居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人逐渐强大起来。辽王国衰落了,像一片落叶飘进了历史的深谷。

  当金兵攻陷临潢后,契丹贵族耶律大石率领一部分契丹人逃到了西域,建起了西辽。几十年后西辽被蒙古人征服。八撒黑又率领一些契丹人逃到中亚,建起了后西辽。最终消融于伊斯兰民族中。没有西征留下的契丹人,也如浪花一样,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点点消失了。

  在马盂山脚下的石虎村,有一大片辽代的石羊石虎古墓群。五只石虎,四只石羊,两只石猴,两尊石翁,在一片翠绿的庄稼地里,虽经千年风雨侵蚀,仍栩栩如生。契丹这个强悍的民族,为什么没有传承下来?生命的强健,血脉的延续,竞不如石头永恒。个中原因该留给史学家们。

  契丹民族消逝了,但却留下了许多痕迹。许多发型、服饰、饮食习惯、祭祀仪式,甚至凿冰垂钓无不渗透着这个古老民族的许多习俗,有一代风俗始自辽金之说。

  岁月悠悠,契丹族作为历史尘封在典籍里;老哈河流水淌淌,留下无尽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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