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母亲都饮药酒,止痛
母亲生下我,生出白发
为了掩盖疲劳和身体的痛楚
她学会染发,趁我回家前把长发染黑
黑白之间,我不忍心拆穿
这些年,皱纹从外婆手上转移到母亲手上
而我也将继承这些皱纹
但我继承不了皱纹里的酒香、蔬果香
砖瓦、水泥、背篓以及
锄头、碳火
白雾
阳光穿过玻璃窗户晒着,晒着
白雾爬上空的矿泉水瓶内壁
彷佛是瓶子吞下了雨后的山峦
故乡的人抬头仰望
住在高山的人家从氤氲云烟里
冒出来
二十年过去了。我时常
抬头看山间白雾
那里的一小块土地埋着我的祖父。也许
祖父从前凝望的是他的父亲、祖父
永久定居的位置
可那时的我还不满六岁
不懂生离死别
鹅卵石印迹
父亲翻看我的相册,眼前一亮我以为他会夸赞几句
照片里的我真好看
“这些水里的石头好漂亮”
他指着长江边——
只占画面二十分之一的鹅卵石
“可以捡回来放在碟里”
过年回家时,我看见清洗毛笔的瓷碟里
果然有几颗圆润扁平的石头
阳光透过窗户,在鹅卵石上挥舞出
繁体字的遒劲以及父亲在田里干活的倒影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