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

我所喜悦的，也是我所悲伤的

如何让我体面地离开：哑默、孤独
　　落下帆来，竖起光秃秃的手指
　　像是一个要把挽歌流荡在桅杆上头的
　　爱的受难者
　　你冷漠的脸上没有表情：空旷、寂灭
　　“潮水从哪来就让它退回哪去”
　　我触摸到你的影子，却触摸不到
　　你的悲伤
　　——“我所喜悦的，也是我所悲伤的。”
　　浪逃得那么远，不见了……
　　这个时代，有些爱，逃得比浪还远

天象说

我的幸福就是：
　　吃下天空，排泄云朵
　　吃下云朵，排泄月亮
　　吃下月亮，排泄星星
　　吃下冰雹，排泄雪花
　　我的痛苦在于：
　　吃下闪电，却排不出暴雨
　　吃下云团，却排不出台风
　　吃下晚霞，却排不出黄昏
　　吃下夜晚，却排不出黎明
　　而我更大的痛苦却是：
　　我吃下了太阳
　　主流的矿物生成顺序为：围岩（微细晶方解石）→细粒黄铁矿→自形晶闪锌矿→方铅矿→他形晶闪锌矿→重晶石→粗晶白云石（粗晶方解石）→胶状黄铁矿→沥青。
　　满肚子还尽是些阴晦的杂碎
　　我吃下了银河
　　脑子里却不再有一丁点童话和传说

我就这么短斤少两地活着

去掉一些油腻
　　去掉前缀词语
　　去掉一些心和肺
　　去掉一种舍我其谁的幻觉
　　去掉所有大于一的事物
　　去做无我也不忘我之人
　　去做一个没有名头之人
　　去做减法的人
　　去做一个素人
　　地球一天天在膨胀
　　我就这么短斤少两地活着

夜蝶

墓地总挨着教堂
　　教堂也喜欢挽着墓地
　　上帝和人之间
　　隔着：死亡
　　天堂的路原来那么近
　　并没有人愿意很快抵达
　　就像面对一杯香浓的咖啡
　　你会一点点缓慢地品
　　我们不可能一口吞下等待已久的东西
　　但我们会突然离去
　　突然倒在信仰的路上——
　　在教堂和墓地之间
　　我并不惧怕死亡
　　但我憎恶有信仰的愚顽
　　它会像成群的夜蝶从墓穴飞出
　　覆盖了教堂和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