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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世界的汉语诗性叙述细节写作——兼谈于坚诗歌与摄影诗性灵魂

时间:2023/11/9 作者: 天津诗人 热度: 11528
范君
  应该说汉语是人、生命、存在的万有。欧内斯特·范罗诺萨对汉语和西方语言对比研究的结论:汉语是世界上最优美、最理想、最富于诗性的语言。而诗性的语言海德格尔的解释就是超越“世界”而返回“大地”。诗性语言由于所表现的人类情感是复杂多义、生生不息、流转不止,又瞬息万变、朦胧迷离的,当然也就具有多义性和言不尽意的特点。从这点来说读于坚诗作,会明显感觉到他的诗歌语言叙述方式是世界性的,是站在制高点叙述,更加注重细节和局部的写作中,在口语、俗语、成语、叙事、抒情、写实、意象、抽象、事像等无不赋予其新的生机,其诗歌整体构架近散文又极具诗性张力。由此可见摄影、文学、书法等所有文学艺术形式对诗歌有着深深的影响。
  于坚的文字有图像感,而图像则有诗意。他说 :“我只是想通过这些照片和文字,让读者知道我在思考着什么。照片是我看的痕迹,文字是我思考的痕迹。”他以一种全新方式对文字和图像进行了构建,因此于坚的诗歌不是孤立的,结合图像解读更佳。
  当我们变换角度观察世界,就会发现对世界的追求实际就是表现诗人的一种襟怀,诗人自觉不自觉的心理和敏锐的思维表现出对现实占有无尽的内在空间和深层底蕴。在对立形态创作中使创作格局摆脱单一表现,从而走向多层次维度的创作格局。从于坚的《汉字在黑暗中崩溃》“汉字在黑暗中崩溃/解体/横竖撇捺穿着红色芭蕾舞鞋/回到原始/跳铁蹄之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哪怕只剩下一横/文明也会复活”诗作里,可见于坚诗歌有了自己的命脉,无论情境、节奏都贯注着作者对世界汉语诗性叙述细节写作的思考、痛苦、冲动,有了对生命契合的观照、激扬的呼唤,这才是诗的命脉。《岁寒堂诗话》言:“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无非诗者”。世间一切皆诗,是做为诗人的一个写作立场,其存在的本质即是面向世界的汉语诗性。诗不仅意味着分行的文字,诗也意味着人们对世界的形而上的感受。
  诗可以唤起感觉,令人心动并体验到语言。的确,大地、世界、人生本来就是诗意的。没有诗歌它们也存在于诗意中,只不过诗意是隐秘在自然中,语言把诗意敞开,当诗意赋予文化内涵,诗就诞生了。而汉语经过诗人组合,具有返魅的力量。狄金森说:“它令我全身冰冷,连火焰也无法使我温暖。我知道那就是诗。假如我肉体上干到天灵盖被掀去,我知道那就是诗。”读诗就是被击中,而不是被教育。于坚在叙述细节写作中,往往凸显了这样的力量,在《日日夜夜谈论云南》“我们日日夜夜饶舌/谈论着亲爱的云南/谈论那些凸凸凹凹的山岗/寨子/狗/树林/大路和小道/我们谈论祖先/布匹和雨季/当我们停止谈论/回到黑暗中/我们睡在这里”,这里的细节叙述可以说贯穿全诗,即是日常也是往往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日常细节。于坚认为“文学最重要的细胞就是细节”,诗意来源于在忙碌的日常生活中驻足,诗歌的力量来自于一个人对生活世界的肯定。世界的深刻恰恰在于它的表象,而不是所谓深度。于坚自然地赋予现代汉语诗歌更多的世界使命和时间责任,它的建构性的维度是面向整个世界和全部存在敞开的,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每一个汉字叙述的细节产生,是对世界的一次完整而透彻的创造,每一个独立的汉字都是把神灵法则、自然法则和人文法则融会贯通的精妙状态和精妙境界,那是一种包含着顶天立地的力量与生机、与大道同一的状态和境界。这使得汉语天生就是诗性的,时间的,关怀和照耀的,创造和护佑的。汉语切近世界本源的、生而有之的人文属性,即使今天这样一个屡遭现代物欲颠覆和淹没的时代,也无法能使她有丝毫的改变。秉持古老汉语的歌者,需要以信仰般的理由和依据,再次确认诗歌是关于时间的艺术,它的建构性的维度不单单在现实中、真实中,而且还在极限性存在之外那种仿佛跨越了人文界限的虚无中,正是这无限的能指与拓展,向我们提供了人性的无限的可能性与可持续性的真实依托。于坚的《云南陆军讲武堂》中其建构性维度,叙述性细节写作使其在存在与虚无,能指与拓展上体现的更加具细。而于坚对影像的捕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他从历史的长河中截取属于个体的瞬间具有很强的一致性。他的同主题摄影作品《云南陆军讲武堂》多个瞬间组成多个影像的序列,共同讲述云南陆军讲武堂光荣与颓败,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于坚摄影和诗歌在同一主题的创作上都采用了对叙述性细节的把握。
  于坚的诗呈现出不拘泥不矫揉的散点冲淡风格,这与他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有关,也与其对 “繁华落尽见真淳”的感受有关。于坚深刻认识到“诗人写作与人生世界是一种亲和而不是对抗的关系,它不是要改造、解放这个世界。而是抚摸这个世界。”这在他的《祭祖》、《鞋匠》、《大象》等作品都能清晰感受到。诗本身就是一个塔,是以其修养、文化沉淀、知识积累等因素决定你可以进入哪一层。核心是塔顶部分,少数人可以进入。齐白石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媚俗的诗只有一层,欺世的诗是飘在天上的尖。有历史意识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时间意识,仅有人类意识是不够的,还得有地质、行星、恒星和宇宙意识。当诗歌引导我们在宇宙的耐力和广阔中看人的事情,人才变得更加真实可靠,更加值得关怀和怜悯,而这也正是一切语言,尤其汉语天然秉赋中所包含的终极性本质和秘密。顾准曾说:“诗人最要能支配本国的语言文字”。而于坚所生活的云南高原所不可替代的生存体验、生命体验、生活体验——独得之秘的中国经验,也造就了其诗歌不可替代的语言意识、文化意识、文体意识——独得之秘的汉语诗性;在云南享受的就是千年文化的熏陶、印记、现象,于坚是一位具有人文情怀,有世界眼光,有历史责任感的作家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有对历史和未来负责,作品才有生命力。于坚在古代文化和现代汉语之间搭建了一个有创造性的桥梁。我们往往是为了达到终点,不得不从起点开始,所以我们才会在他的诗歌里读到的过去,就是在寻找最初的自己。如他在《缝纫机》里的叙述细节,对每一个熟悉事物、事件、时间等都以细节来感染。无论是在故土云南,还是在外游历,于坚所拍摄的所写的细节都具有传神的力量。诗意其实一种消极的东西,常常出现在生命的无意识瞬间。不只是诗歌和摄影,所有的艺术都有诗的核心在里面。可见作为诗人、摄影家的于坚内心深处有一个诗性的灵魂,才能这样看清楚世界。
  诗歌与摄影的共通之处在于两者都必须有诗的核心,好的摄影不仅是图像。于坚认为“诗不仅是分行的形式,图片也是诗。”诗歌理想就是有一种对汉语无法克制的执着和对其内在广阔度进行探索的冲动,诗句的汗毛孔是面向整个世界和全部存在敞开的,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展开、对接、提炼、综合,它既与世界和语言诞生的源头息息相关,又能涉及并抵达现代物质世界的任何一种形态、任何一个终端。汉语的现代诗性包含着更加充沛的元气和创造力,必然要协调和清理所有的物质,并赋予自己存在的必然性,以此而确保人在终极意义上不被物质所颠覆,确保人在物质面前的独立、尊严及其最终胜利。在汉语中包含着有关人类的最高秘密,包含感恩、敬畏、智慧和创造的无尽融汇,而向汉语致敬的最好方式就是做一个诗人。
  读于坚诗歌或摄影作品,更要注重他的创作随笔,那里有更多的思想维度拓展延伸,只有你了解于坚五岁时患急性肺炎,生命濒危,母亲哀告医院才收留,大量链霉素注射导致耳朵弱听,于坚由此养成用眼睛与世界发生关系的习惯。外祖母总说他的眼睛最尖,所以他的写作是看见的写作,而不是想当然的写作。从想当然的到看见的、实证的,这其中的深远意味是于坚很多年后才意识到的,他的身体指引了他的思之路。用眼睛思想,边看边想。恍兮忽兮,其中有象。混沌里面有象,象就是细节,而象又引领你回到混沌,大象无形。知道这些,也就理解他镜头下的风物和他笔下的诗文为什么会有有一种沉静的质感。正像于坚先生所感叹:谁还为黑暗的水井写作?在我故乡昆明,它们都被填掉了。而灵光消逝的时代,所谓能够坚守的我们本身固有的一点点血性,哪怕只有一个,那一定是于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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