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文字来写我的父亲,这个用他的双手把我养大了的人。对于他的深恩,任何的文字都是无力的,何况我并不是一个能够很好驾驭文字以表达与叙述的人。今天是父亲节,我想用一段文字来记述他,让过去的时间凝在我这篇短文里,供我回忆更多的往事。
我的父亲已经70多岁了,最令我安慰的是他的身体很好。他现在已经不做很重的体力活了,可是屈指算来,他应该是整整干了差不多60年的重活。不夸张地说,他是我们家的支撑与依靠。
我家祖上是贫苦的农民,祖父却很懒,所以父亲十几岁就承担起了一家人的重任,我祖母一共生了十六胎,成人的只有六人,他是长子,地里的农活过早的由他担任。据母亲断断续续的埋怨,总是很黑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因为忙着农活,他不能象我大叔叔那样学会了开车,我二叔叔学会了杀猪,我三叔叔读书当兵,他身无一技之长,还是大字一个不识的睁眼瞎,他的老实是出了名的,他的忠厚也出了名。因为家境不好,一家人八大口,却只有三间房,而且还是斗地主分田地的时候国家分给的。他的婚姻成了老大难。一直到二十七岁才找了我母亲。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这样的缘分,还是老天爷大发慈悲,他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忽然地就时来运转,在年纪已经老大了的时候却娶到比他小8岁的如花似玉的我母亲,我后来问过我母亲很多次,你怎么就愿意嫁给一个老男人?我母亲总是说,你这个屁孩子,我不嫁你父亲,哪有你在这个世上活蹦乱跳的?后来我还是曲线问外婆,才知道母亲是不知道的,是外婆他老人家看重了父亲的厚道与勤劳以及家庭的成分,所以我父亲对于外婆的感激就是每有重的体力活,他都责无旁贷地出大力流大汗,想想也是,要是没有外婆,他就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佳人。因为我母亲在当时也算是一个美人。二十七岁结婚,对于现在还算是早婚,可是在他们那时,却是一个人碰到的一个大难题。我想父亲那时一定心里是很焦急的,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我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开老爸的玩笑。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那是不用说的,家里是母亲说了算,母亲读过一些书,还高小毕业,这在那时应该是有文化的阶层,她说要好好培养我们读书,我父亲自然没有二话,所以在母亲的溺爱下,我们几个兄妹,只要读书,是什么体力活都不用干的,这个我清楚地与别人有个鲜明的比较,这样的纵容,使我们都有了不干活的借口,却也因此使得我们都热爱上了读书。并也因此养成了读书的好习惯。我的两个舅舅都是因为读了书有了工作,也彻底跳出了农门的。这样切近的榜样更有力量。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可是这样我们就不能给父亲一点分担。可父亲不管怎样辛苦,都没出任何的怨言,基本上自己一力承担下来以后,没有过任何的劳累的反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母亲边上有过言说。
我在小学初中成绩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初二我考进了重点高中。因为我属于是跳了一级的,所以我的基础就比别人差了许多,到高二时我的成绩才追了上来。读书的地方在城里,离家里有20对华里路,学校那时每个月收米,还有油,我父亲送了来,回去时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直到完全看不见,我才回到教室里。我知道那时一个出门在外的小孩对家的对父母的眷恋是很深的。所以后来我教朱自清的<背影>时特别感到亲切,并且就用自己的父亲送米送衣物回去的情景相印衬,讲得投入的时候,自己竟然抑制不住的想流泪,却也能深深的感染了学生。
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当上了生产队的队长,当了这个长的对我的一个好处是,有了报纸可以看,却也因此让我的眼睛变成了近视,报纸一来,我看到天黑也不舍得放下,那时候的信息除了有线广播,就是报纸了。而我又买不起课外的读物。听母亲说,父亲当上队长还是因为他的忠厚。好象这个时候是在文革以后。
对父亲的佩服是在田地里。每年我们都要放两个农忙假,我们自从分田单干以后,家里的稻子是必须要参与收割的,虽然父母都跟别人换了工,但是临到这个大忙季节,我们还是必须要干活的。我除了会割稻,还会在打谷机上打稻子,末了还要挑谷子回家去,我挑一担,父亲却是又挑又推的,谷子基本上是他运回去的。他的力气很大,肩膀很硬。还经累。我从来没见他气喘嘘嘘过。我是每年一到农忙就怕了的,参加工作以后,我还得在暑假的时候帮着,这是怎么样也逃不掉的,虽然我想过出钱雇工,但是总不能看着父母劳动而自己却逍遥劳动以外,那样良心何安?可是我的父亲却是在这个我所惧怕的劳动上一干就是60年,其间的苦楚与酸辛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我一直很奇怪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他们一起生活了40多年,从来没有过打架相骂,真正的算得上是两个好学生。拌嘴的时候,也多半是母亲在那里唠叨,父亲是不置一词的。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总是这个念着那个,怎么就还不回来呢,这个死鬼。这是母亲对我们的埋怨。你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去村口看看。这是父亲对我的指示。其实他们并没有分隔有多久。要是一个人走亲戚几天不回了,他们中的一个就睡不安枕。他们才是真正相依为命着的。
现在父母都年纪大了,但是他们还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尽量的减轻着儿女的负担,他们考虑自己的是那么少,而为子女考虑的却那么多,我想,天下父母都是这样的吧?我心里只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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