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好友謇得了神经病,我忙从上海赶了回来。可是当我与他聊天对话时,他表现得却很正常。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神经病吧。而这所谓的神经病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那种病,但是确实又有些神经质。胡思乱想,喜欢夸大延伸自己的猜想,莫名其妙的失落沮丧不安害怕,整天好象失魂落魄,做什么事都无从下手,有时候显得很狂躁,有时候又很焦急,情绪不稳定,思想比较错乱,感情有些偏执,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他的头脑很清醒。
謇见到我,好像不会游泳的人溺水时抓到了一根稻草,很惊喜。
他母亲对我说,他这几天都念叨着你呢!你来了,他兴许就好了。
原来他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很清秀的女子,按他的说法,这女子就是诗经里的伊人。在水一方,他经常划着船去找。可是这个伊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做他的小鸟依人。他们那段相爱的时光,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光,只此一回,永不再现。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见他情伤到什么地步。
謇悲凉地说,可是,后来她却不明不白不可理喻地变心了。先是不冷不热的,再后来就冷淡冷漠了,他求过,也骂过,扬言威胁过,也当面自损过,她都无动于衷。他暴跳如雷,她却如泥塑木雕,骂不反嘴,就是打也一定不会反手。他在冷若冰霜面前,一筹莫展。
他有苦说不出,有怒发不了,有恨泄不掉。他憋屈得很啊。
实在憋不住了才把我叫回来,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是他的男一号铁杆哥们。他说,再不把心底里的苦倒出来,我就不仅得神经病,而且一准会疯了。
我听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心情非常沉重。他的痛苦我很难用语言来表达,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开解他。像他这样的汉子,才子,也是情种,其实什么事理有他不明白的?
是啊!爱一个人特别是深爱一个人,你把全部的情感都给了她,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想她,而且已经几年的时光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可是她的心却已经随水东去,不再回头,那样的痛苦撕心裂肺是可想而知的。
我劝他,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他说即使芳草萋萋满神州,可我就只会想一个她。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就死了这条心对你对别人都好。他说,流水虽无情,可花落下就是为了去追随,哪怕有急流有险滩有暗礁有旋涡,我就是愿意随她到海角去天涯。我说,问题在于你是一厢情愿,你这样只会让你爱的人不胜其烦,最后连做朋友都没得做了。他说,悲剧比没有剧要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相信她是铁石心肠,我就要用我的心去感动她,让她回心转意。我说,没有用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心对你了,你就是喊哑了嗓子也是没有办法唤回的。他说,那我就杜鹃啼血。
我真的是对他无计可施,对于这样一根筋死拧到底的人除了让时间去证明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气愤地说,你真是个神经病。他一笑,我就是神经病。
但是,他这样的走火入魔继续到什么时候呢?什么药能够医治他心灵受到的巨大伤害?心病还要心药医,可惜我们这样的小城还没有心理医生。一次,我说带他去上海看心理医生,他对我破口大骂起来。
我想,爱一个人要为所爱的人爱着,这才是幸福。爱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除了痛苦还会是什么?为什么有的人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呢?诗经上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其实不管男女,真爱着了都是不可解脱的,而且,男人一旦爱着了,炽热的情感更经久不熄。因为爱得深了,一旦失去,痛苦也深。我有时问自己,如果我也像謇这样,我能一下子解脱得掉吗?我不能回答自己。
我时常去他家陪着他,虽然说服不了他,可是至少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其它的情感。
我没能说动他,还真的只有时间才能治好他,时间是医治任何痛苦的仁丹妙药,就让时间来冲淡他心里的伤痛记忆吧。
我知道,他这样的神经病其实是让我肃然起敬的。为了一份已经无法挽回的爱情,他在继续着他的艰辛,这是一个人情淡薄的世界,他的这样的执着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珍稀了。我虽然对他的情感执迷不苟同,但是我非常尊重他的这份真情。人间自有真情在,有了这样的真情,我们这个世界就充满希望。
在家里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上海那边的假也快到期。昨天来电催我回去,我现在正在行驶的火车上,上海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达,謇的一往情深,何时能是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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