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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叙事

时间:2023/11/9 作者: 散文诗(青年版) 热度: 15082
紫云儿

  视频里的故乡

  室外。

  远处是石拱桥。

  远方有太多的诱惑,我忍不住一次次从石拱桥上跑过。我的兴奋,掠过父母日益褶皱的脸,芦花般飞扬的白发,掠过石拱桥沧桑的沉默。当远方成为虚幻的影像,我才一次次回到故乡。石拱桥依然深情守望,用河水清凌凌的笑,洗涤我的忧伤。

  故乡的石拱桥,是一弯月牙,在远方的窗口晃荡。

  我的月亮,经过一次次长途跋涉,倦了,痴想停靠在那条永不干涸的小河,与石拱桥相守彼此多年的梦。近处,是一条不到三米宽的白亮亮的乡村公路。这条乡村公路,应该不会太寂寞。

  看,我的乡邻走过来了:李金河表叔、周润香表婶、万大叔老两口、断了一只手的万三叔。邻近生产队赶场的乡亲回来了:背着背篼,挑着箩筐。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愁眉不展。

  一辆摩托车“嘟嘟”地跑过,一辆三轮车“突突突”地开来。偶尔,“呜”的一声,一辆汽车飞驰而过。二叔家的土狗来福,带领一只黑色的小猫,在乡村公路摇头摆尾地散步。

  把手机紧贴耳边,可以清晰地听到公鸡“喔喔”地叫、麻雀叽叽喳喳地唱。我不想责怪麻雀抢了燕子的窝,只有它啊,还在守候我们的村庄。

  室内。

  父亲睡过的床还在。

  它似乎在等父亲坐上去,慢条斯理地卷好一支土烟,含在嘴里“吧嗒吧嗒”地抽。或者,它只是在等父亲此起彼伏的鼾声,和一声咳嗽,填满它的孤寂与思念。

  母亲似乎一直在整理小山一样高的葱子。她有条不紊地把一根根葱子上的黄叶子和泥土清除掉,用谷草扎成均匀的一小把、一小把,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干净的背篼里,时间,就这样在她的手指间剥落、飞逝。

  电视机一直开着,母亲偶尔抬头望一眼。她看不懂电视,也许只是希望有声音陪伴,来試图掩盖自己的孤单。

  母亲满头的白发,在灯光下摇啊摇,摇得我两眼生疼。是谁,偷走了她的两条乌黑的麻花小辫,她的似水流年?母亲怕过马路,怕进商场,她喝不惯城里的水,甚至闻不惯城里的空气。

  或许,母亲只是在固执地守护老屋,老屋身后的大山,一望无际的绿,婉转的鸟鸣,和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小鸡……这最后的乡愁,让老人家时时惦记,如同牵挂儿女。

  母亲的乡村生活

  田野。母亲一会儿弯腰和青椒说悄悄话,一会儿给茄子扎紫色的蝴蝶结,一会儿摸摸番茄红扑扑的小脸蛋。

  山坡。一串串李子,像猴子倒挂金钩,同母亲扮鬼脸;桃子随风起舞,嘻嘻哈哈地同母亲捉迷藏;丰水梨要给母亲甜蜜的吻,只等她踮起脚尖。

  河边。藤蔓上的黄瓜和丝瓜争先恐后地要母亲带它们回家,木槿花和月季花也不甘示弱,围绕在母亲身边叽叽呱呱地说笑。母亲最喜欢坐在门口整理葱子。

  身后是茂密的核桃树,核桃已经孩子般探头探脑;阳光穿过核桃树的缝隙,给她披上了一件金灿灿的衣裳;小狗来福乖巧地坐在她身边,远处,是几只走来走去的小鸡。

  母亲就像怀抱一团绿色的云,花白的头发,仿佛起伏的麦浪,布满褶皱的笑,如菊绽放。

  爬山

  雾,不动声色地涌动,将远处的田野、树木和房屋,变成缥缈的山峰;太阳,已经露出大半个脸,调皮地给天空涂抹一片橘黄。

  “不是我们侵占了路,是你们抛弃了路。”齐腰深的野草,挡住我的去路,在阳光下肆意地笑。我甚至还必须拿一根竹竿边走边敲打,以备有蛇袭击。什么时候,熟悉的路变得陌生,甚至让我们害怕?我还要时刻防备那些针尖一样的刺,一不小心,它们就在我手臂上、大腿上扎一道口子。

  这是故乡的问候,刻骨铭心的思念;

  这是温柔的痛,提醒我不要忘记故乡。

  干涸的溪流,再也照不出童年的欢声笑语:

  我和小伙伴光着脚丫,手牵手,跟着溪流一直跑,仿佛就可以跑到大海边;我和小伙伴在溪流里打水仗,小心翼翼地搬开鹅卵石找螃蟹,不时溅起此起彼伏地尖叫与欢笑。

  父母曾经在长土上挖红苕,我还听得见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我还曾一个人坐在长土边等父亲挑红苕,父亲在山脚下每喊我一声,山风就传送回音,我的恐慌就减少几分。长土,这“喊不答应的土”,再也喊不回我的父亲,和我的童年时光。

  小狗来福,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但它一直默默地守在我身旁,以一种不离不弃的深情。我不由得抱愧:我的故乡正一天天苍老,为什么我还要一次次告别,任由它孤独的身影在夕阳里无助地拉长?

  记忆,铺满山坡,铺满溪流,铺满故乡的一草一木。

  每走一步,就触摸到童年,触摸到柔软的疼痛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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