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寒暄了几句,眼泪打着转,又咽了下去。
司机大吼:该上车了。
我呆在投币机前。
雨,凝成越来越大的水珠,毫无留恋地从黑伞面上滑坠下去,如同受伤的虫子,从肌肤上滑落后,被启动的轮子碾过。
我好似听见了你在喊,于是,丢下雨伞,往熙熙攘攘的车后匆匆挤过去。
“借过,借过。”
我用肩膀吃力地拨开挤挨在一起的人群。
你从车前挡风玻璃后,快速地转到侧面开合交错的窗户边,直到我最后贴在后窗上。
送行的人啊,都冷静地让眼泪回家去吧。
你打着伞,任由雨丝灌入雨伞下的你。伞后斜着,任风吹起。你好似从天而降,带着降落伞,飘到我的眼前。你从人群中跑来,毫不客气地让眼泪与雨水相会。
你的脸被冷风涂抹了腮红。
你的嘴在说什么呢?
我认真地看着。
听见的,满是车内嘈杂的说话声。
我呼喊你的名字,使劲拍打着后窗,试图将沙砾般拍散。即使知道,一生盘缠,无法赔偿。车子过于猴急,我盯着你闪动的眸子和嗫嚅的唇,好久好久。汽车轰鸣。
车中的孩子嚼着牛轧糖,咿咿呀呀含糊地说着话。
天上的云,如你的泪水,悄然下坠。
我偏愛从这样的氛围中,找些思念的理由。
我离开后,不要去书店,要去石头湖边,你会看到有天鹅的风景。
迷路,我是不敢经常尝试的
下班后,整栋楼没有人烟,也没有机器的吵闹。担心迷路,我焦急地跑出苞谷林。
玻璃窗外,除草机就停在楼后草坪上。昨日还深至脚踝的草,已被修剪一遍。
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目认一种念想和欲望的最好解释。原是准备写思绪的华尔兹的,因被批评太过于萎靡,便作罢。初稿,就放进箱子底了。
长久平凡的生活,也总不时泛起一些打过水漂的涟漪。可能,我们会留下那种让人非议的非主流长发,也可能只需剔除就好。我们寻找另一个人,我也寻找着你,什么时候,我该打开轰隆隆的柴油机,将又长出来的杂草修剪一番。
什么时候,我又该任随它们生长,变成一簇簇灌木,最好还新添几棵高木。那样,你可以感受到悲伤,尽可随意而不受拘束地让泪水流出来。偷偷啜泣,或是自由哭泣,给你带了法棍面包,就这样走向草坪——你静驻的原地。
轻轻拨开阻隔的框架,是对牛弹琴也罢,且让我缓缓,拭去你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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