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燕

　　天鹅湖

　　她从月的玄关处显身，露出，良夜的皓白部分

　　一根睫是一尾蔷薇软刺，扫过呼吸，就留下绵密的疼

　　你在肌肤之痒里祷告

　　爱，要来得既重也轻

　　她犯了难，只得将一截颈，虹桥一样，弯在你的波心

　　她的确不是仙女，也没有羽毛

　　但曾在数个时刻啊，引项高歌

　　与豹共舞

　　在流理台的春涧中窥见：她的豹纹

　　红粉骷髅，饭桌上时隐时现的图腾

　　要你烙进胃里，也不覺疼

　　闲暇之余和朋友话家常，谈起与豹共舞。灵敏身段，杏圆瞳

　　你也笑得像只猫

　　像她昨晚掌灯织的毛线，懒洋洋

　　刺猬之矛

　　那太阳不得不收起芒刺，当夜从善如流

　　祭出它的盾。钝是一个顿音

　　英雄气短，短戈在脊背开出荆棘花园

　　她在打马经过，信守神谕的女人向东，品尝伊甸

　　“听说那颗果子熟了

　　得抢在天明前，把它摘下来”

　　母性溯洄

　　把争吵抛上云垛，给黄昏添把柴禾

　　热流直逼燕尾，剪得乌有之迹更碎

　　黑夜打开它的笼子

　　觅见的每一只鸟，注定因月丰盈反叛之心

　　她还有太多次危险的飞行

　　但每一次归期，都愈来愈靠近

　　那个女孩子啊，那时，还不知道

　　多年后自己，是走向一枚回形针的溯洄

　　书中遇

　　如同一杆笔，在拇指与食指间的夹缝

　　盛开自己。生，是黑花白底

　　灌溉指向活水的泉眼。横折钩在分流

　　你和同伴走散在竹浆的密林

　　我故意引你靠近。于是沿路走来

　　每颗石头都是信号灯，每片叶子都作指路牌

　　每个符号都传唱着

　　知更鸟的反馈

　　“看呐，善良在那里，爱情在那里”

　　我是戴着偏旁部首在玉兰树下，期盼独体字的你

　　爱人噬心

　　燕雀，在残阳泣血里替我们寻回失落的声带

　　你低头，眼睑就近乎闭口不言

　　这一瞬生出的花翎过长

　　一株木棉，最柔软的部分已避之不及

　　她为很多阵料峭恻隐，对很多次春晖摇摆开花之心

　　而即使是用无情的口吻说：“不”

　　那艳艳的舌也仿若秘钥，顷刻间解锁你心电的闸门

　　镰刀的婚姻

　　整个夏天，我都守口如瓶

　　缄默于湖水未皱的心事

　　关于南风如何悄悄拨动涟漪

　　太阳对大地始终睥睨

　　这之间的千丝万缕，都结成蛛网三十六宫格的秘密

　　它究竟是道不出原因

　　整个夏天，我都印堂发亮，面若桃李

　　偶尔也会想起一个男人，想起硕果累累的福

　　想起，他怎么像一把镰刀

　　无端就收割尽，一个女子为人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