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我来到乡下的一所中学读书,我的到来,引起许多老师和同学的关注,或许是我怪异的发型——女式男发,或许我的特长已被老师同学传开。我有许多不符合学校要求的地方,在那个还没改革开放的年代,那时侯我成了当时的“新新人类”,尽管当时没有这个词,我把城里人的时尚带到了乡下:夏天穿白球鞋,绣花衣服,小喇叭裤,男式头发,更不能让女生辅导员容忍的是第一个穿上纹胸的女生。所以,我的名字在这所学校是很响亮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错,所以仍然我行我素。后来我潜在的特长终于比这怪异的穿着更响亮,我爱写爱画爱唱爱跳,处处获奖,并因为普通话好,成了学校的广播员。
梁军华,我前座的同学,受我的影响,也另类起来:衣服破了不用补,用针线在破的地方绣起花来,长长的线绣得很不规则,两个洞就是两朵开乱了的菊花,这两个破洞就在背上,上课不看黑板时,我就在研究他的“作品”,并常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见我画画,心就痒痒,也做好一块画板,要我教他画画。因为他比我小,常要他叫我姐姐,可他并不答应。也许这些关系,我们平常总爱说笑。
一天中午,我来到教室做作业,翻开数学作业本,一张小纸条夹在其中,我看后心都跳了出来:这分明是封未署名情书。我以为是好友艳萍搞的恶作剧,就质问她。她死不承认,并出了个馊主意:她说她知道是谁干的,不信就试试。我按她的方法去做。
上课铃一响,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我看见梁军华走进来了,就破口大骂:“谁那么臭不要脸,来动我的书,乱写话,小心我揍你……”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我分明看见梁军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低着头走到我前座坐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我顿时心里明白八九分。看来艳萍的主意没错。
艳萍继续给我扇火:把纸条交给班主任。我没多想,在班主任进教室前,就出去把纸条交给了他。事情进一步糟糕,那节读报课就成了思想教育课。虽然班上同学们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我、梁军华和艳萍最清楚。我们都低着头,梁军华更是从脸红到脖子。
从此,那个和我爱说爱笑的小男生一下子变了:他的眉皱了起来,嘴角成了下月型。原本活泼的他象太阳下晒干的萝卜,从此再也没有笑过,一直到初中毕业。
尽管我心底最明白,这些变化是我的卤莽伤害了他,我也深深的后悔和自责,可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看到那张全班毕业照,他依然是那张干萝卜的脸,我知道我做错了一件很错误的事。毕业那天,我想如果有机会遇见他,我向他道歉。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遇见,不知道他改变那张下月型的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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