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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卜楞诗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江南诗 热度: 21919
这并不是关于拉卜楞的诗篇,这是关于灵魂的诗篇。我发愿:穷尽一生,我都要在纸上消耗我的虔诚。

  ——题记

  1

  只要动笔,总有鹰从笔端起飞。

  我酝酿的有关拉卜楞的诗篇中,鹰是必不可少的。

  我的行文里,用鹰过多,有无病呻吟之嫌。

  不瞒你说:鹰是天空的心跳,也是我诗歌的脉搏。

  没有鹰,天空失真。

  2

  想写活一堆死字,谈何容易。

  我写下的黑字有赭色骨骼。

  行路难。那些奇形怪状的词语阻挡着我,

  甚至威胁我,想让我跪地求饶。

  这让我的诗闷闷不乐。

  我在文献里翻到的拉卜楞不足为信。

  至于我写下的词语,都是从鹰的身体里获取的。

  我想呈现给你的,并不是历史的细枝末节。

  你要好好看看我,怎么在人间行走?

  3

  鹰的出现,使天空多出了太阳。

  多出来的太阳,会是我即将书写的拉卜楞吗?

  我不知道。

  但我确定:那多出来的天空,

  一定是用来装下所有雨水的。

  发光的金顶,顾不上看。

  我正在寻找阿旺宗哲大师的祖父梦见的那枚

  从天而降的白海螺。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所以可能会让你失望。

  梦里出现的白海螺,岂能在现实中找到?

  4

  鹰是天空写好的句子,被我放进诗里。

  词语用黄昏辨认我。

  拉卜楞呢?当然是我诗歌的肖像。

  成群结队的僧侣,逐渐在我的诗歌里减少。

  我被词语困住,当我起身离开时,已是夜晚。

  月亮还在群山后面,没打算接见我。

  而芸芸众生的星星们早已在天空窃窃私语。

  不得不说,正是夜晚收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星星。

  5

  鹰是我诗歌里的闪电。

  大片的诗歌干旱、枯燥且无病呻吟。

  最想写的诗,我还没来得及留在纸上。

  试问:囚禁在纸上的,怎么会是诗呢?

  仅仅是字的尸体。

  我想拜托鹰把那条叫桑曲的夏河,

  引流到我的纸上。

  让我的纸上,流淌大河。

  就算我犯下写诗大忌,

  我都要说:一万盏明晃晃的油灯,可以省略。

  没灯时,我才能更好地目睹夜晚。

  星星呢?

  权当是我留在纸上的假象。

  6

  鹰:一部打开的经书。

  我一邊试着辨认,一边忙着删诗。

  你现在看到的是诗的骷髅,灵魂早已扬长而去。

  我的一生都在雕刻鹰的墓志铭。

  即便我钟情于鹰,我也要毫不犹豫地说,

  鱼不适合水葬。

  吉祥结上,我见过鱼。

  鱼让我们迫不及待地把网撒进水里。

  时间的箭簇上,所有生命统统指向死亡。

  我的措辞过于消极。

  作为补充,又把轮回之说轻微地提了一下。

  不磕头了,我的膝盖受过重伤。

  让你心悦诚服,太难。

  我也说不清楚,我额头到底有没有拉卜楞?

  7

  没有鹰的天空是不完整的,如同纸上没有字。

  语言的庙宇大面积坍塌。

  你根本不会知道,写诗是一次次地冒险。

  要让高傲的心,为谦卑的文字下跪,太难。

  我想问你:你会反反复复解读我诗歌里出现的白塔吗?

  火焰在灯盏上,完成自己。

  我想:只有走出纸,诗才有可能完成。

  我此时出现在拉卜楞,

  似乎更像是为了满足扩充我词语的野心。

  而此时,我诗的中心,正好形成。

  作者简介:诺布朗杰:藏族,男,1989年出生,甘肃甘南人。写诗,兼写歌词。文学作品散见于《诗刊》《民族文学》《飞天》《翠苑》《青年文摘》等杂志。著有藏族三部曲《红使者》《金嘎乌》《白海螺》。出版诗集《蓝经幡》《拾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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