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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的木头歌(三首)

时间:2023/11/9 作者: 江南诗 热度: 14806
◇曹雪健

以石化的方式沉默

大熊星座展示一次捶击:

  岸边的树硌疼我的头发

  你舌头做吹嘘状,抵住小湖的上牙

  陈述夜晚多出来那部分

  由月光铺成。

  这使行人惊异于你晦涩的姿势

  “为何对着乌云弹舌”

  那唯一蹬烂的棉被,只剩下棉花和白昼

  它们的脾性你最清楚

  请勇敢地向这无望的位置弹舌

  例如,青铜鼎的蛇皮舞

  让我想到西汉初期的穷酸味

  宛若看到三星堆的长耳怪向我诉说

  精确的二进制历史?

  其实伸手就能遮住的书本并不多见

  而湖面趁机翻阅

  以一种绝对用力的沉默

  对抗夜晚的黑,

  这是一根固态的尖刺,戳穿讥讽的蟒皮鼓

  却想先把它敲响,动作没有实施

  力量在存积:弹舌

  仍旧是这样。“鱼群游过”

  一种对话进行到半程,尚未奏效

  哑巴鼓自行震动起来

  仿佛一场盛大的单人封禅

  你一个人在湖面游泳,你是旱地的嗓子

  为谁发言,那不可知物

  认可了这姿势——

  青铜鼎的蛇皮舞。或许有别的理由

  而树枝却发现,只是湖面起了风

  “鱼群游过”,你石化的拳头攥得很紧

  仿佛弹舌。风声突然唱歌,甚至

  在一种混乱的碎玻璃中

  我会出现,却忙于记录这一切

  “鱼群游过”,我问你

  如何以石化的方式进行弹舌

灰尘与玫瑰

他将杯子搁在乌贼喝水处,随即翻转手臂

  这里,树枝悬着脑袋,宛若降温的垂问

  他手背上的金黄色汗毛,如玉米田

  也许农人并不知道里面填装的海洋

  此刻,他想起窗前的五百朵玫瑰,

  距离很远,光年也可以用来劈柴

  他默认——在晚餐前对一杯水说过的句子

  也许黄昏前路灯就会亮起,他扒开墨绿色木窗

  拿起竖笛,前倾身子,吹出整个的夜晚

  他抚摸着花瓶上的灰尘

  ——甚至怀疑,这玫瑰

  都来源于一根竖笛,遂站起身。

  眼前,树、石头、木桌、玫瑰悬浮

  他感到自己融化成古老的哲人

哑女的木头歌

1

  勾起食指拨掀风的嘴唇在哑玉中演奏的序曲

  听到云在向高原喷溅夜的汗水

  秋天敲碎松针的钢琴

  小湖心脏吻剐自己的大树

  我们交换步调沿着太阳沉默的轮廓

  一路向着蔷薇坟园烧过去

  麻雀倒数自己的名字和翅膀

  切分这时到来的子午线

  珍珠在海洋内部硌疼你的手心

  而左眼的鲸鱼再次播放一种浪的回音

  树木缩写天空和大地的距离,就这样

  我们把自己铺平,问候时间的谷地

  水声溢出了耳蜗,蘑菇的拳头摆满白猫的脖颈

  它如我们坐卧在山川的小风里,站起时

  心脏也跟着去年的脉络再次拼接

  2

  双脚对瞳孔遮盖的事物憧憬,鞋子抿着嘴

  不再发言,我们最终停下,看看身边的

  那些球状闪电被除草机培育,听自己的耳朵

  发出针尖一般的嘶吼

  却没有人闭上眼睛,感受双手带来的亚热带干旱

  有人说起木头时充满震撼

  仿佛说起木头说起了人们

  在气泡里的生活并不透明

  你说出:气泡

  这个词,整个夏天再没见过的紫色蝴蝶就此起落

  让我们疑惑氛围已经在记忆里凝固成淬炼后的铁

  手指冻好一块冰,揣藏在眉心不曾把玩

  冷静的胡须被鲤鱼剃光,大青山如此茂盛以至于

  年轻人都欲攀爬,半山腰的杏树再次被踩到

  3

  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尺寸,是什么抽象的纸张

  才能把控这样的猜想,我问出麻雀一般的问题

  飞翔是一种别样的山岗,上山时我们倒立

  下山时我们忘记了

  什么时候花朵会再次以根示人

  那些折叠的花瓣在地里为蚯蚓写诗

  而隆冬将至,你我看见蚯蚓重获自由

  在蛛网的巢穴找寻自己的思考,一圈一圈的年轮

  树下人们细数蚂蚁的触须,捉住刺猬的口器

  扎了一扎蚯蚓扭动的音符,在地里

  一切都是自由的石头,流动的

  溃败的煤层,如今在你发丝飞扬的一次回眸里

  被我勾起的食指敲碎

  风抱住风筝时的一根贯耳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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