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上的柿子红了。
大而红。柿子树是怎么长起来的?
以前每年都会斫,
看它不顺眼就斫,故意斫。
柿子树在我们那完全没有地位,
就像我们,但我们觉得它更没有地位。
它每年都疯长,
跟黄荆、芦萁一样。
有时它们仨一起连斫。
柿子树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只比刀快,比谁的刀快,
这时的刀快还是那时的刀快。
它生长在苦而贫瘠的土地上,
在墓上。可能和我们一样只渴望春天,
不为成材。
(选自本刊2021年第五期“首推诗人”栏目)
刘康凯品读:
牧斯曾在组诗《十甘庵山乡》里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乡土的世界,这首《柿子树》就是其中的一首。乡土诗的写作现在日见寥落,一方面是因为有乡村生活经验的诗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乡村的诗意仿佛已经被人们穷尽了,同时也被固化了。牧斯的乡土诗却让我感受到一种独特而新鲜的诗意。在这首诗里,不择地而生的瘋狂的柿子树,和那似乎也带着一种疯劲的斫的动作之间,构成一种动态的、紧张的,同时又是平衡的关系,让我们隐约有一种感受:这种关系似乎源于天地之初,也将持续到天荒地老。由此,看似简单的乡土意象或景象被原型化了,构成了对生命与世界的独特象征,也透露出诗人对存在本身的深刻感悟。这感悟是带着点悲怆的,但也不乏亮色,就像那长在墓地上的大而红的杮子散发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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