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生

　　一

　　任何一种关于嘉善的修饰，都带着春暖花开的痕迹

　　在我的文字里，嘉善永远是温暖的

　　三月的花语，是季节筛选过的繁盛

　　春天是如何谋篇布局

　　我一一省略

　　我想赞美嘉善洞穿江南的眼眸

　　永远都是带着净水般的神圣

　　我来嘉善之前

　　所有关于江南的模样，都是意念里的揣测

　　淡水与小桥，是美学意义上的重构

　　它属于江南，也属于中国

　　屋檐滴水，是水生出的哲学之道

　　用安宁的笔力，给予南方所有的反哺

　　去审视一个清心寡欲的江南

　　二

　　独数嘉善6000年的日子

　　我静坐一隅，拥抱命题里关于春天的悬念

　　一个人，企图在它的身体内听到风吹花开的善念

　　在嘉善落地生根

　　开遍大往圩、独圩和张安村的大地

　　我从嘉善的身体里掏出古老的活命之术

　　水稻栽种，是神谕你我永恒的星空

　　所有饥饿的胃在吴语的温软中书写着马家浜文化

　　6000年以前，嘉善远古的土地

　　一个单薄的身子

　　在沼泽开田，梳理出嘉善的魚米之乡

　　对面的青浦和金山

　　远远遥望，用仰慕的目光高举江南的天空

　　此刻，长江三角洲淤积的

　　不是泥土，是一个时代的歌舞升平

　　河湖浅海，到处有采莲的女子

　　轻轻拨开嘉善的落日和飞鸟回归的千古之念。

　　三

　　我翻阅江南，都无法去定义嘉善的云烟

　　银嘉善的美好

　　正用古老的笔法去整理嘉善的田歌

　　子夜歌，这是嘉善最接地气的一章

　　用起伏的平仄，打通自由的诗行

　　谁在湖水明镜中，细数鸭子

　　拨动嘉善的留白

　　我看见，那些与水相接的田地

　　有无数劳累的身子

　　用秧田之辽阔，去反哺一川烟雨的江南

　　一个饱满的意念

　　在庙会中等待云之祥瑞

　　看江南的一匹白马，载满江南的寂静

　　缓缓向我走来

　　四

　　斗转星移，青石板铺就的昼夜

　　比嘉善的史书更为古老

　　我于屋檐下，看一枝入窗的桃花

　　召唤着喜鹊

　　我反复在白纸上修改关于嘉善的另一种隐喻

　　譬如：一个人

　　消遁着成吨的乡愁，我们面对嘉善

　　似乎面对着祖先

　　它们正向我们发出邀请，让我们在嘉善的母土上

　　寻找诸多意象

　　小桥流水人间，正用平淡的语气

　　告诉北方

　　长弄里的每一滴雨水，都穿越过江南的绝句

　　瓦当的中国，把中国的相思写尽

　　我和文字里的诗人，正用嘉善的黄酒解愁

　　明月之于我

　　犹如夜空包容无数星子

　　画船听雨眠

　　一支摇曳的船桨，正用宋词的平仄

　　摇醒光阴

　　五

　　嘉善之美，在于梅花庵的曲折与庭院对峙

　　西塘是江南的一枚新词

　　婉约占尽，用江南风雅的乐音去贴近江南的脊梁

　　谁知道，放水灯的亲人

　　在向天地祈福

　　汾湖水域，嘉善每一尾摇曳的鱼

　　都垂钓着江南

　　荷叶田田，我无法忘记曾经的雨夜

　　一盏孤灯，照亮我关于江南的所有记忆

　　荷叶粉蒸肉和六月红河蟹

　　与嘉善黄酒一起举杯，为既望的圆月献出古韵

　　我发现，嘉善的古道盛满了马匹的月光

　　那些前来的人，不过是追溯唐诗宋词里的灯火

　　他们用尽一生的气力

　　也不过是在白纸与现实之间

　　虚拟一次江南

　　雨水和油纸伞，正安放着关于江南的所有慈悲

　　让线装的古书

　　反复解读嘉善水乡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