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肖邦夜曲
梦游的王子
你又骑着音乐的飞马回到故乡去了?
你又看到母亲坐在钢琴前
让每一个琴键都唱起了歌儿?
你又看到了姐姐嘴唇上的那朵微笑
荡漾在空气之中,久久没有消散?
从父亲嘴里流出来的那些法语句子
你要装进瓶子里拿回巴黎?
初恋女友脸颊上的那些眼泪
再一次浇湿了你的心?
老师喷在钢琴上的唾沫——话语的遗迹
你又放在耳边再一次聆听?
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往事都翻找出来
拭去灰尘后,轻轻摩挲
像你母亲架着老花镜看旧相片时那样?
你的手心是不是带着某种胶水
能让它摩挲过的往事永不开裂?
梦游的王子哟,优雅的钢师
即使琴键已停止舞动
即使你的心脏已化石了一个多世纪
你用音符托起来的乡愁
降落在我的心,还是像当初那样潮湿而晶亮
◆铁模具之树
1998年,哥哥的16岁身材矮小
新建的房子吞光了父母的积蓄与汗水
一夜的商量,将哥哥发送到表哥所在的模具厂
铁条,铁架,铁柱,压平了他16岁的青春
他那些正在拔节的骨骼也在与铁的角力中失败
家书中那句“厂里的同事都叫我小孩”
碰落了父亲和母亲的串串眼泪
一天工作12小时,一月休息两天
年年岁岁,哥哥的青春逐点熄灭在铁丛中
模具成品上掉下的几粒铁屑——他赚的钞票
填补着家庭经济缺口的每一个漏洞
铺成了我从高中生到本科生到硕士生的路
2007年哥哥结婚,三年后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每个孩子的出生与成长都是吞钱的大漩涡
再深厚的爱也无法填补
哥哥只有浇灌更多的汗水
期待铁模具之树开出更多的钞票
让他可以每天都采摘孩子脸上绽放的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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