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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之诗(外八首)

时间:2023/11/9 作者: 江南诗 热度: 17852
作者简介:金黄的老虎,四川金堂县人。生于1972年,1994年毕业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电子工程系。1994-1999年任教于中国民航飞行学院飞机驾驶系,现供职于中国东方航空公司。出版诗集两部:《春服既成》、《烟草史补遗》。

  ◆歌唱之诗

  这是一个寻常的早上

  但四月总归是伤逝的日子

  可她在歌唱

  我们的厨娘在歌唱

  她哼唱着走来走去拖洗地板

  歌声激荡起食堂大厅的空旷

  置我于浑然一体的一道道忧伤

  院子里道路旁都站立着明媚的树

  树叶被雨水擦得铮亮

  鹧鸪在稍远处呼告般地鸣叫

  一筹莫展的天空

  蕴积着更多的阴沉

  但我低下的头和倾听的耳廓都知道

  它们都极致地匹配着

  她在此刻歌唱

  ◆在无限大的黑暗里

  人的一生

  永远提着灯笼行走

  在无限大的黑暗里

  手持火焰会带来无限大的信心

  俯瞰者会看到

  那是萤火虫似也的一团光明在飘荡

  那团光亮

  不能照耀得更远了

  它不能顾及未来的前面

  也不能葆有已过去的后面

  曾经被璀璨豁亮的地方

  都会重新沦陷在黑暗中

  人的一生

  永远提着灯笼行走

  在漆黑之夜里

  在荒山野岭里

  要是他扑倒在地

  他的灯笼就会熄灭

  ◆科西嘉人瓦雷里

  科西嘉人瓦雷里

  长在湛蓝的大海边

  当胡须拉碴

  他像你我一样遭遇上爱情

  在狂风暴雨的夜晚

  他癫疯失性

  瓦雷里舍弃文学,投身于哲学

  以求抵御一场深刻的精神危机

  我常常陷入沉思

  竭力想像他和类似的人掉进思虑深渊的许多细节

  那些躲避不开危险事物的人

  被那白亮锋利的危机割破之时

  他流什么血,他说什么话

  ◆城 市

  城市最可怕的是

  咖啡馆会变成其他

  高耸的大楼也会消失

  甚至道路和街区也会重新分布

  这里的人们热衷于玩积木游戏

  你住得太久了

  记忆就会藏得满当当

  你要会想象才行

  在垂暮之年

  你将如何向年轻的女士倾述

  你的记忆之海里那波涛般的一个个嘘唏

  又将在静夜如何摇晃你的躺椅

  ◆当秋风吹来

  当秋风吹来

  越来越多的声息会使人伫立

  这个中午,被鹧鸪的鸣叫逗引

  我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

  逃逸般地置身在阳光普照的林间空地

  忽然松涛嗬嗬

  四面席卷而来

  又一年的清凉

  我不能不抵挡

  深陷往日,低头沉思

  我多像一条崭新的机船

  在金光跳荡的大江上

  轰隆隆耐心莫比地破浪

  ◆烹饪之诗

  四楼的老太太在老伴下世后学会了烹饪

  花费了很多时间,反复制作

  她把每道菜肴都烧出了记忆中的味道

  我们也会抵抗悲伤

  在楼下的樱花树前站着

  翻检照片,长时间说话

  或者呆看每年春天的急雨

  把零落的花瓣冲向沟渠

  南方的庭院

  亭台上总会有长椅

  春夜花开满枝

  后来能和谁相傍坐:细数

  一生中有多少后悔莫及的事

  ◆今夜我听见

  今夜我听见

  很多的时间,呼啸着坍塌下去

  很少的时间,被我垒砌进个人史的墙壁

  剩余的少之又少的部分,垫稳我的桌子,支起我书写的平面

  它多么像这黑漆漆的夜晚

  美好又安恬

  安放我的如痴如醉

  今夜我听见

  世界深远壮阔波澜不惊

  今夜最好有一整条河流的清凉

  来浸一浸我此刻的肉身

  ◆北仑洋沙山留念

  沙漠来到了海岸

  是撒哈拉,还是塔克拉玛干?

  在黄昏的大海,无名的码头边

  世界里是沙子

  时间里是沙子

  你要是紧握一把沙粒

  它们就从你的指缝间溜走

  它们似乎各有来头

  很多时候,我都相信

  为这一粒和那一粒的挨近

  整个宇宙简直操碎了心

  这一定是魔鬼的杰作

  每一粒都是同样,没有了差异

  它们使我坚信

  终有一日,时间裹挟着万物,

  历经全部变化而凝滞

  由它们而成的这一片片庞大的事物堆里

  还有更多惊心动魄的内容:

  一块块沉寂的岩石

  一片片破碎的海浪

  一座座绵延不休的群峰

  一道道大刺刺的裂谷

  一股股蹦腾不息的岩浆

  统统都是世界被深埋而又重新显现的真相

  这金色的沙丘的每一个个体从来就不属于大海

  当它重新抛头露面

  你不能再相信它寂静,没有声音。

  ◆玉米轶事

  不止一次

  我用汉字描绘过

  刚啃过青玉米的女子的唇齿

  如何满溢芬芳

  但我从来未曾吐露

  霉变的陈玉米的味道

  我让它一直停留在贫瘠空荡的村庄的夜晚里

  可今夜在一团城市的黑暗里伫立

  我忽然穿过三十年

  在一盏油灯下

  见一少年一手执书,一手伸向瓷碗取食

  当碗底只剩下下脚料

  那些微微霉变更细小的玉米粒

  就要被毫无察觉地塞进嘴里

  那特别的味道将要迅速击溃味蕾,打断海阔天空的遐思

  像跳鱼儿被渔夫粗鲁地扔在沙滩上

  “若论来历,

  你或许果然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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