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子山脚下,大嗓门柴油机先接一程,到渠道
浩然前行。过二队,九队
辗转如北斗,到十五队裁缝冲。呛起来的
另一台柴油机送一程,上小斗丘
水车完成最后的接引和推送。水踩踏着水
一匣一匣打开月光宝盒
向着大斗丘,昂首一阕水龙吟
水车那边是哥哥,这边是我
不满十二岁的弟弟,两边帮忙
1988年夏天的三级供水,让加起来四十多岁的
三兄弟一起知道
高处的泥足深陷的生活,是贵的
母亲除着稗草。在稗草和稗草中间
一次次弯腰。大斗丘稻子在灌浆。月亮在灌浆
等水车摇杆把月亮再次抡圆
稻子和月亮,跟母亲一样,都做了母亲
全家福
椿树上,鸟声和阳光很稠密树下的前排坐着我的父亲母亲
三兄弟三妯娌站第二排
第三排开始是孙辈。像所有儿孙满堂的
寻常人家,都露出脸,站得更紧
右起第一个是大侄女;左起,是我儿子
再往后,站着一排一排想一想
就又漂亮又整齐的芝兰丹桂
没有这样一张相片。父亲不会坐着
等在那里。他将从此缺席
2018年3月31日,所有后排不站着
一起跪在倾泻的鸟声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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