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
那一年,李侍郎在唐都“折得玫瑰花一朵”,让多少女人爱上绣花鞋和凤凰钗,期待遇上一个为她簪花的人。春莎又没过鞋面了,堂前玫瑰开得正好。
她打算抹紫玫瑰的口红,粉玫瑰的胭脂,画眉就用刚刚晒好的墨玫瑰汁画一对新月弯;那条玫粉裙装还没舍得穿,长长的水袖绣着他的名字;小小的缎面绣花鞋昨夜刚刚绣好,罗袜穿玫红还是玫黄,或者干脆不穿,她似乎永远也决定不了;白玫瑰花浸水沐浴,粉玫瑰花淘蒸了做胭脂,红玫瑰花研磨了涂指甲。香香的小女子还是觉得不够美,怅怅地打开镜匣,玫瑰妆画了一半,心就颤颤地……
露红烟紫魅人的玫瑰花,惹了小女子,可惹了他?
访花
心急的迎春,噗——一下开满了水岸。实心眼的连翘,从头到脚开得整整齐齐,总想着开得十全十美。
都是个痴心憨性的美人儿。
没读过东坡词,不懂“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
花墙半高不高,莺莺半推半就,张生半仙半魔。
人间的美,多了无趣少了无情。
告诫迎春和连翘,把鹅黄小衫子的扣打几个结,只解到第三颗,才好。
接着日子就到了雨水。
看花人的身体顺应节令,体内水位慢慢上升,那么多舌头,从春天的骨肉里分离出来。
念花
细脚踝,小愁绪,踮着冰凉的小脚尖跳舞,小身段扭扭捏捏。你不来,她就使劲散发香气。
风起,裙摆闲闲地飘,小心事闲闲地疼。
我坐树下,用丝绸的方巾接落下来的小花瓣,它们有隐忍的光芒和积郁的香气。
我贪心且脆弱,小心地包好,贴身带回。去蒂,淘洗,蒸烫,晾晒,腌渍……
做成桂花茶、桂花糕、桂花酒。
轻拿,轻放,留到你来。苦味淡了,香气散了。
我裙摆上荡来荡去的香气快用完了,你快来续上啊。
秋分两半,一更露白,二更月圆;冷露无声,打湿了碎花裙。
官人,三更天寒……
惜花
霜降南山。南山没有霾。
山风清香,虫鸣鸟啾,花草树木在夕照中安静地呼吸,我在一朵黄花的正面和背面隐姓埋名。
三径不荒,松菊缠绵。南山还有流水和软塌。
那时我深陷其中。
你说菊花黄,我说柿子红。话语像歌谣一样,轻轻唱,日子晕得像菊花新酒。
沿途那么美,南山是人间之外我们两个人的人间。
后来,花还是随流水去了。
陶翁的南山隐一生;你的南山只可隐半日。
“苦啊,苦啊——”一只大雁替那个半路留下的人喊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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