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鹊
黑白分明的眼瞳,遇见黑白分明的鸟雀,树枝上的提醒充满预告性,这个不曾预料的消息,我始终相信她的心怀善良。单调的词汇,重复着稔熟的方言土语,像极了故乡土地哺育的憨朴,从这个枝头跳向那个枝头,灵巧的身姿里,透出老山歌一般的爽利和豪迈气。
喳喳、喳喳,每抛过来一个眼神,我的喜悦会荡起石子投入水中那样的时光的皱纹。
白 鹭
眼瞳里的一点黑,记的全是世界的美好。给生活一个洁白的身影,灵魂里的洁白就更令人钦慕。
每当展翅翱翔,我的目光便会开满圣洁的芬芳。
白头翁
那一簇白羽,是时光凋零的霜迹吗?那一坨白圈,是生活熬出的碱盐吗?通身如墨,啼鸣声的清脆胜似一架琴瑟的独奏。生存的命题从此充满爱,从来拒绝敌意,只为从一而终,只为相濡以沫。
固守着一辈子的誓言——白头偕老,再漆黑的命运,也会有光明驱散灵魂中潜伏的幽暗。
麻 雀
身披深灰色的麻布衫,定是从千里之外迁徙来的那一群吗?话语里撒满乡音,生涩的措辞,还略带着紫皮洋芋没有洗净的泥土的亲切。
在街头或者巷道,偶尔甩过来的一个眼神,就刺得我内心一阵阵发怵。
自带箭镞的目光里,有着修辞的诘问,在城市一枚土豆怎能忘记和另一枚土豆的烟雨时光?借此,唤醒身着西装的那只谨记归乡的路。
燕 子
尾巴裁剪出一首拟人化的散文诗。翅膀彩绘出一座鸟语花香的靓丽江山。尖喙的呢喃,荡漾着月光调配的高山流水。装进信笺的春光,此刻,正在赶往北方的路途。
屋檐下的泥巢,开始弥散温暖人心的馨香,和一丝微微的甜……
啄木鸟
凝视是最好的问诊方式,只需闪电般的一瞥,所有树木的症状业已了然于心。尖喙是一把精巧的手术刀,这里量一量,那里割一割,就能于坚硬的枝干内,剔除顽固的病源,归还一片树木应有的葱郁与艳遇。
咚咚,咚咚——他也会敲打魂魄的门楣,仿佛每一次出诊,就获得了一次救赎、一次新生。
布 谷
和一场叫谷雨的雨撞了个满怀,也和一种叫苞谷的庄稼,有过从甚密的交情。顺着一句农谚的余音,一个动词弹响在蓝天与白云的胸腔之间,吟唱古朴的谣曲,在泥土中点播下一粒粒暖阳,萌发一片片青嫩的惊喜。
另一个如花的名字,一经喊起,小小的翅膀就在村庄的上空挥洒老山歌一样的清芬,或者让胡麻花一样的蓝紫波浪鞔在心头……
猫头鹰
习惯于隐匿肉身,让声音的触角穿透夜色,在温热的土炕旮旯里制造小小的恐吓。它有尖利的指爪用于捕捉,也有对白昼拒绝屈从的奇异视觉,它更是夜的守护神,维护着村庄的安详与恬静。
白天闭目养神,是为了夜间比箭镞更快的加速度,当鸡鸣睡了,狗吠也睡了,它敏锐的警觉胜过雷达的清醒。
它咕噜噜转动的小小脑袋里,一定惦记着村子里每个人清泉似的呼吸,以及梦境里流淌的一小勺甜蜜。
黄 鹂
杨树叶的臂膀上高擎着一些露珠的晶莹,酱紫草的指尖上托举着一抹阳光的橘红,雀跃的黄鹂们已经把清脆的啼鸣撒满山谷。像山风裹着杏花的体香,像山泉清洗过的半瓢月光,像洋槐树摇曳着满树洁白的甜蜜,越过山峰的耳廓,缠绵于溪流纯净的肺腑,婉转的,娇媚的,弹拨着灵魂的琴瑟。
麦苗幸福地拔节,苞谷正钻出土层,阳光贴心贴肺地普照着,一只黄鹂和另一只黄鹂的合奏,迅速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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