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变成两棵飞蓬,
自身就是花的茎脉,
我们将组合在蕨叶、蒲儿根
和藜的绿色星云中。
腋下旋转的花,
是流星陨落,还是沿着我们的
绿色赤道运行不息的行星?
我们仍会围拢于天空的倒垂之杯。
青山的弯道旋进花瓣聚拢的中心,
又迂曲在眼球中盘旋而下。
我听到连绵群峰参与秩序的电线声。
从野地腾挪到一张木桌,
卫星蝴蝶跟随而至。
一本平坦的诗集,
鼓荡词语的峰流,
拱起看不见的事物的发射塔,
在它的电流中,
我们串联在一起。
树 林
这里是一片槐树。树干还很细,向上两米多高时,分出更遒细的枝杈。
伸往不同方向的黑纹,长出相似的绿冠又并拢。
光芒在叶隙坠落,一会儿,就滑到树干。
几群狭长尾巴的黑鸟,起落中晃动枝叶。分辨不出
它们以哪种方式聚在一起,两只先后落下。
黄卷的小叶覆盖地面,草尖冒出来。
上课铃声从步道另一侧传来,沿着我刚才行走的路线。
可辨认出的野生构树苗,在林木底部向远处延伸,
那边,黄色、绿色和白色构成了三道渐远的地平线。
往前,构树苗越来越稀疏,裸露出更大片的松软土壤。
另一种大树叶蜷着,张开着,在地面上,
二十几棵鹅掌楸,纹理细腻的青色树皮和枝干。
蜷落的叶子已变黄,构成黄色地平线,
给这片树林镶边。邻近一块狭长的平地,一半是空白,
一半丛生石竹。两个人踏过丛中空隙走过来,
他们要穿过树林,走过去。我想转身,拐回,
却感到返回树林的颈口已经合上。
远望回去,光线像血脉在林间缓缓循环,
我感受得已经足够多,以至于从树林的边隙滑出,
像瓜熟蒂落,无法重返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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