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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仁草原记事(外二章)

时间:2023/11/9 作者: 星星·散文诗 热度: 9663
花盛

  乌云散去,天空返还纯净的蓝,辽阔的蓝。

  耀眼的阳光打在父亲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刀刻般明晰。

  古稀之年的父亲,在海拔3590米的高原上,缓慢行走,像一只疲惫的绵羊。

  风撕扯着,掠夺着,呼啸着。我担心父亲单薄的身子,被风刮走。但父亲神情肃穆、坚毅,独自穿越长长的经幡隧道。

  父亲说,这是一次朝圣,不容掺杂任何杂念。

  父亲在草甸间歇下来,端详身边隆起的草甸。

  像埋下一个心愿,父亲把一声叹息埋在草甸间,埋在美仁草原。

  瞬间,那些被父亲轻抚的野花,挂着露珠的野花,被践踏的野花,纷纷抬起头来,像遇见了久违的亲人。

  阳光下的草丛里,一坨坨牛粪散发着热气。牛粪和青草紧紧相依,他们拥有相同的质地。

  那天,离开美仁草原时,父亲再次独自穿越经幡隧道,走得很慢,像用脚步丈量苍老的时光。

  而经幡之外,草原依旧绿得无际,天空依旧蓝得深邃。

蜜 蜂



  洮河畔的格桑花,成片成片地盛开。

  父亲把自己活成一只蜜蜂,终日忙碌不停。

  从一箱到十二箱,父亲精心守着蜜蜂,像守着一年的十二个月。

  我们把心留在老屋,留在父亲身边,带着躯体远走他乡。

  留下父亲在空荡荡的老屋,他的孤独一定胜过风的冰凉,他的寂寞一定胜过洮水的悠长。

  除了蜜蜂嗡嗡的声音,就剩下寂静。

  每个蜂箱,只有一个很小的洞,蜜蜂排队进进出出。

  父亲说,洞大了,老鼠和蛇容易钻进去。

  而我们在异地他乡,把自己禁锢在狭小的世界,自圆其说。

  一回头才发现,我们始终活得,漏洞百出。

  暮色降临,山川灰暗。

  蜜蜂像听话的孩子,回到蜂箱;父亲回到老屋,钻进空房子。

  昏暗的灯光和蜂箱里的嗡嗡声,像人间最后的一段烟火,撑着父亲漫长的黑夜。

高原上



  在高原上屹立,世界是渺小的。

  群山如浪,草原如波,荡起浪花般的帐篷和牛羊,一切尽收眼底,若隐若现。

  在高原上行走,我们也是渺小的。

  如蝼蚁,被草丛吞并;如小草,被群山草原淹没;如露珠,被时光消散。

  一只蚂蚁或一群蚂蚁死了,我们从不曾在意它或它们的死亡。像对待一棵小草或一片草原,任意践踏,用钢筋水泥封死它们的呼吸,天空或世界。

  有些痕迹越擦越清晰,有些赞美词越刻越模糊。

  其实,在高原,大小与高低,虚实与黑白只是一双手的两个面。

  手心纵横交错的纹路和手背暴起的青筋,一同构成了另一种高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我们的思想,像一只只看不见的灰雀,仅仅是手心与手背之间一种虚无的存在。真如泰戈尔所言——

  天空虽无翅膀的痕迹,但鸟已经飞过;

  縱使天空了无痕迹,但我已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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