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曼

　　小乌龟在清晨死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春天时人们从外面带回它

　　有时喂它清水，饭粒和虾肉

　　有时什么也不喂

　　当它被遗忘时

　　约等于一团静物

　　默默承受着作为玩偶的命运

　　直到秋天来临

　　直到它死去

　　两只前爪依然保持着向上攀爬

　　的姿势

　　那永不屈服的姿势

　　它被人从水中捞出

　　留下一只玻璃缸在桌面上

　　空空的玻璃缸

　　从前生活过水仙，金鱼和乌龟

　　如今盛满

　　椭圆形的空气

　　——原载《作品》2020年第2期

　　推荐语

　　熊曼的这首《意料之中的事》，对幼小生灵命运的表达，甚至惋叹，其悲悯情怀在冷静、客观、不疾不徐地推进中，得到欲抑还扬的释放；反向推理，这种情怀其实是更深的爱与怜惜，其光芒普照之处，人世冷暖，万象流转。这首诗里那个“空空的玻璃缸/从前生活过水仙、金鱼和乌龟/如今盛满/椭圆形的空气”，其象征意义越想越深，不能释怀的除了读者，或许作者也是，甚至更是。

　　——推荐人：周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