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工厂1998日记残片
午间,盒饭,他不断塞满能指和所指的间隙裸泳在舌尖上的熙攘,活泼又单一,米粒儿勉强
黏住他裂开的名字。车床,炙热角落见观音,千手
扶持,压抑一处未发生的伤口,比迷恋产值
要简单。在这次熟练的自主吞咽中,如一片影子
藏进另一片,他向手指广播:与平原生长的墨绿
纽扣和解。鼓动气口,始一擦响,牛羊
就醉归,春日的假象,直到所有下落的姿势烧成陶器
之前,漫长消化都是自由的某部分。他摇起轱辘
不动声色,缓缓打出心井底的默许来,这味口服于妻子
摔门而出和儿子识读汉字的丹药,今日正巧
同麦浪倒悬在熔炉的命题中,他向后缩,随时
警惕一根柳条或成隐喻,抽去他积累半生的风俗
就像忽略刚才的油渍,喇叭在关闭时播报了他的姓名
消 水
妈妈我空口无凭
远山掠走一些重量,梁燕余下的影子锁在
一大捆旧报里。“染上色的都是粮食。”
和父辈们喝酒,须铺苹果满地。
水涨船高的是鹰,它们啄向村口
雅集,姿势冻在空中,衔着半羹洛阳
乡路蜿蜒,外婆只想独走
雾气里她是丰腴的少女
体香是她的深山,再过一个时辰,她眼里
民国男子睡醒,穿好布衫,开镰,来我子宫的雾中除草
回响。一座古寺爬上她年迈的绸衣,授予
草木肌肤,越过一道沟壑,松针就凿出一朵花来
——门户可辨,我生出了双耳。
“这世界的所有真相,无非是
白马吐出黑马,野花开满鲜花。”
深夜,野僧,松香熄灭。
用每一口井底的稻田收获,早在所有大禹
未治水之前,化石露出来,一道平民的圣旨:
请照顾好这头石狮子,它将独行
向赤裸的南方
降沪志
小雨重叠衡山路,面向阴天,概不负责选凡人相框,飞鸟低空降落外卖员
烟蒂里,将灭未灭:“待我羽毛丰满,青藤不青。”
路边长臂垂下,万人折,算胭脂街
小钱,茶话熏净年衰的深衣,我忘了她叫啥
自动玻璃门前,购置八块八打折六块六鲜牛奶的棕帽
妇女,可能怀着神父的幼子,乱世而来
爱人,别赴那场泥潭舞会——苏州河噘嘴的时候
有家庭幸福的情节发生,比如老龟喊人回家,垃圾分类
堆满孤岛的笙。夜长起来,瞌睡者眉一挑
大雨就骤降,她口衔野草,医治一辆疲劳的夜车
抚慰狂舞后大口喘气的战马、将军,她何止在群山
墨干后悄然哭泣。重返落日大街,没有人想过
年末的部队集结于水雾,南方,南方
有少年替你撑船。老唱片绕梁,咖啡馆里
迤逦的哈欠谋划笨拙秘密:立交桥捉鲤鱼,让地球少转一圈
我努力还原被青铜器偷走的夜晚,洋钟下躺着,那时
温度适合成婚,西瓜饱满,泪流玉佛山
没有人见过,她裹着炽热的寒风
笨拙起舞,摘帽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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