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月亮很甜
小黑们,于村头,抚摸肚皮,遥遥望见,理想的光芒。黄海之滨,崂山脚下,散发面包的味道。
而他们不知道——
小花、小草、老树、泥土、地下室、月光——都是有数的。
廉价出租屋、大通铺,翻滚着密密麻麻的小黑身子。
谁被行李骑着,在站前广场兀自旋转。
棚户区,月光劈开的缝隙,露出黑小小的头。
一列列小火车,黑压压从四面八方,还在向这里挤,夜以继日。
这个城市,海水很咸,月亮很甜!
前面的几只蚂蚁
粗布衣裳,很脏,大街上晃,一看就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酒气向后飘,混合着外地口音,偶尔蹦起,吼一嗓子黄昏。
身子矮小,行走的速度老是那么快。
突然就被路边一处建筑工地,黑乎乎吸了进去。
看到蚂蚁想到雪
一粒雪长出腿脚,就是蚂蚁啦!这命中注定的转胎!继续留在大地上,让泥水、草根、沙尘,染成沧桑的颜色,小身体依然很凉很轻,于风中辗转。
雪一粒粒经过大海,就潮湿了些,沉重了一些。
那么多的雪!纷纷扑落,向着大街小巷和茫茫田野。
嗅着前世的气味,有多少粒雪就有多少只黑蚂蚁呀!
一直向低处跑,满身苍凉,不说话。
加夜班
肚皮蹭在地面上,凉快。腿脚趴在地面上,凉快。
这时候干活真好。
蚂蚁黑小小们加夜班,一列列小火车从洞口里向四处开。
左转弯,右转弯,黑亮的小和谐号比秋老虎快。
路灯打哈欠。
天上永远挂着月亮那张蒙娜丽莎的脸。
图书馆的黑小小
星期天拐了个弯,就到这里了,顺着桌腿向上爬。这里的小黑们,真听话。
被谁归拢得干干净净、方方正正、暖暖和和,没风没雨的。
期刊阅览室,黑小小大气不敢喘。
处处都是眼镜和墨香。
钻进杂志,滚一滚,让咱的肚子也沾沾文化味。
绳 索
被一颗巨大的果实及大地上的沙粒、草根,一次次咬断。蚂蚁们拧着劲儿,把最后一粒秋天向一个洞口拖。一条细小漆黑的绳子,
一条脆弱的绳子,
一条喘息的绳子。
一次次被风砍断,又迅速咬紧。没有呼喊和血迹,向一个洞口缓缓地用力。
整个乡野的下午 ,俯下身 ,看见了生命的动荡和坚韧。
一场大雪,哽在半空。
楼道里
从玻璃缝钻进来,蚂蚁黑小小未及转身,一下子被一阵饭菜的香气给熏着了。这久违的味道,久违的锅碗瓢盆,久违的暖啊。将他呛出了泪水。
他一下子,彻底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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