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熊

无眠之夜

以色列，我们失去了大师

　　在酒后我醒来的刹那，阿摩司·奥兹

　　化作一阵晚风，吹向蓝蓝夜空。

　　谁坐在那间咖啡馆

　　把消息传递，和我同声一哭；

　　怎么回事，这样的噩耗在冬天打开

　　像一个熏鱼罐头，以色列

　　沙漠为此要增加多少公里啊，

　　爱与黑暗的故事继续

　　而胡狼的嚎叫就在窗下战栗着到来。

晚 雪

快递员几乎不再把邮件投到书店

　　他们习惯了我还没有开门，

　　我要下两次坡，去最近的寄存箱取书；

　　放学的孩子往空中举着文件夹，

　　雪落在透明的塑料上面

　　像失去色彩的斑点，她的小手冰凉

　　却一点也不想缩回火的衣兜。

　　这已经是很晚的雪了，别的地方

　　比我们这里更早，太阳先从那边下山

　　它要走一个月才从我们这里落下；

　　夜晚是眼前的长，长如堤坝，

　　西班牙三重奏明天下午抵达这座城市，

　　我听见海浪声，正在翻墙过来了。

守望者

在这一天的前面人们丢掉的时间

　　已经成为草原，在这一天之后

　　那些草原动物也会来临；

　　你的时间慢慢长角，伸出蹄子奔跑，

　　不论勤勉还是懒惰，谁能够

　　把它像自来水一样锁住，

　　我们没有安装龙头，它在汹涌。

　　每年的十二月，在拨回指针的那一刻

　　一月的小鞋子踩着我们上楼了

　　你的肩头又留下一个脚印，

　　仿佛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的等压线

　　海平面已经回落到我们的身高，

　　黑货船正在驶向你的眼窝。

生气雪人

没有太多的雪，他们堆了一个小雪人

　　在自己的前车盖上，年轻的母亲

　　也没有下车，她在刷着消息

　　明天是狗年的最后一天，按农历则不是，

　　再等一个多月我们才说新年快乐；

　　但今晚的雪像粉笔灰，

　　她记得擦黑板的时候就这样落着

　　青春已遥远，没有太多的雪。

　　爱并非那么渴望，她坐在副驾驶座上

　　想到自己流泪的那些季节

　　剥洋葱似的，跟雪人一样盼着

　　一场大雪，即使她生气，雪仍窸窸窣窣

　　是啊，没有太多的雪，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