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夷

关于雨

雨的家族很庞大

　　现在来的是一场暴雨

　　遇到什么

　　就敲打什么

　　活像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拥有不可一世的锐气

　　瞧！镰刀上的泥土

　　全被冲洗干净了

　　祖父弯腰背对的天空

　　万箭齐发，每一面镜子

　　破碎起来，都各有各

　　不可逆的纹路

　　潮湿持续

　　大地又在回忆

　　雨和雨之间

　　经过的人和刀子

暮 晚

一个移动的点，一只灰鹭

　　在它扇动翅膀之后，天空所有光

　　渐渐地，都消融于暮色

　　我走到桥上，停了下来

　　寂静中，仿佛流水已经流淌好几世

　　而我所遇见，仅是它永逝的某个瞬间

　　起风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

　　它会把我吹得比水边的芦苇还黑

　　还要神秘。那时，会有另一个我

　　从水里吐出星辰，和月晕

　　然后，被黑暗带向远方

萤火虫

捕捉它们，如同捕捉

　　一种神秘的语言

　　跳动在黑暗的光

　　不是腐木化身，它们属于灵

　　我确认，偶然性让它们偏移轨迹

　　也是时间的发生学。暴力的手

　　是黑暗组成部分。还能呼吸的萤火虫

　　奇迹般转动秋山，漩涡在我手掌

　　形成河流。有一条喝下忏悔

　　曲隐家乡，名曰：古沟河。

当 时

突然觉得光线像波浪，特别是

　　树叶晃动时，阴影从你脸上游移

　　也许，还不到一厘米距离

　　只是短暂的瞬间，甚至细微到

　　不易察觉。可我看到了

　　你仿佛动荡起来，从局部的脸开始

　　然后身体在我的视觉里，上升

　　和青草气息，蝴蝶兰的香味冉冉升起

　　而鸟鸣水滴般清晰地落下

　　这是某天的午后，美好又理想

　　没有谁来打扰我们

　　所有事物都是自在的

　　我想到的一切都有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