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水

给怀念着的

像经历了湿淋淋的冷水

　　我的身体借助你的身体得以回归

　　认出他自己

　　不是拥抱，又是什么

　　像经历了石头的丛林，石头的脸

　　我们抱得如此紧密

　　然后分开，各自回忆

　　不是气味，又是什么

　　像此生仅能认出的一颗星的温暖，一点光

　　我们记得那个拥抱，

　　身体自然而然的善意，吸引

　　在独自经历的无雪的寒冬，我们把头低得更低

　　在人群中，不要人群，也能活着

　　不是卑微的身体对同样卑微的身体

　　一次小小的奖励

　　又是什么

吹 拂

如今，我比生命中的任何时候

　　都更珍惜，自己的汁液

　　三分之一是因为疲惫

　　三分之一是因为忏悔

　　最后的三分之一

　　是希望只剩我一个人

　　也可以发芽，直至绿意葱茏

　　如今，我比生命中的任何时候

　　都更愿意接受，风的吹拂

　　风吹开我的头发

　　说明我的头皮有罪

　　但仍有一小部分，我不经意间让头脑中

　　一点点珍贵的邪念由此渗出的部分

　　可以示人

　　那正是你的吹拂经由你的

　　肺腑

　　成为我的吹拂

　　那漫不经心的，风吹草低

麻 雀

如果有一件灰色的短大衣

　　宽松，及膝

　　我也可以忧郁，优雅

　　我也可以走得很慢

　　把修长的影子投在积雪上

　　这是二○一八年一月的宝鸡

　　第二场雪将化尽，就要把颜色还给道路

　　我还是找不到什么人

　　可拜访，可促膝

　　天色灰暗一如每个冬天

　　小区空地上没有晾衣服和被褥的人

　　一群麻雀在我脚边跳来跳去

　　我在心底叫它们我亲爱的

　　穷妹妹

　　在食物的安慰之余，在惊恐之余

　　它们想必是一一点头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