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去太子岩时,我乘座的车南辕北辙,拓宽了我对章怀山的视野,所以有时候得感谢人生误入的“歧途”。
凡是美丽的风景,总能引来络绎不绝的过客。山无言,水无语,过客总能在离开某个地方的时候或多或少地带走些什么。实物因人而异,精神上也是深浅不一。
车在山顶行驶,不断拉开章怀山神秘的帷幕,移动的风景总是将内心掠夺得一片茫然。
二
凡是花,都是不甘寂寞的,即便在山野丛林。章怀山的杜鹃,总喜欢在道路两旁的松林中探出头来,它仿佛是在诉说:生命并不是流水,而是在经历了风霜冰雪之后,还可以重新燃起火焰,如此反复。
我又突然想到中午在岩洞餐厅吃饭时,看到一种植物,依附在一面陡峭的石壁上,爬出了生命优美的曲线。
偶见山泉喷涌,忽然想起一句话:“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亲身验证古人的一句话的过程,就是与逝去的人的一次交谈;就是对语言历经大浪淘沙后,依然可以有旺盛生命力的一次景仰。有水便有万物,有语言便有了记忆与传承。就像你要回到唐朝,只是须臾之间的想象与穿越,而关于章怀太子在这里点点滴滴,却要口口相传。这个过程,就是普通人对善恶一次又一次的篩选。于是就有人可以流芳百世,有人则遗臭万年。
三
我到太子岩后,只看见这里孤峰独高,而比孤峰更高的是一座章怀太子手拿书卷的雕像,然而这高度终是消磨了李贤的热血,让他生前回不到长安。高到要他坐下来,在书中寻找知己,高到他的名字与这方山水融入到一起。
当雨越下越大的时候
城市的喧嚣被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淹没。
上午读到的博尔赫斯的诗歌《雨》,可能因为余温还在,最为活跃。他说雨呈现给听到雨声的人,一朵玫瑰花奇妙的、鲜红的色彩。潮湿的暮色还带回了他已死去的父亲。
我没有在两层世界中看到玫瑰,却看到大街的十字路口有一把黑色的伞,他从雨中移动变为静立时,我相信他不是在等待戈多。但是这座已经湿漉漉的城市中,一定有人在等待戈多的出现。
我相信博尔赫斯当时想象的真实性;也同时相信康熙经验的真实,他说每年夏日山水:“必得大雨一二次后,山中诸物尽被涤荡,然后洁清可饮。”
我决定收起还想穿过雨幕的想象,明天回一趟乡下老家,看看母亲坟上的那些青草,是不是不堪今天这场雨水的重负,而等不到秋天就已全部匍匐。再顺便看看这场雨的欢悦,又在雷家湾的土地上开出多少深浅不一的沟壑,流走父亲精耕细作出的养分。
而那些沟壑,又需要多少时间的泥沙才能填平。
当雨越下越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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