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曦或深夜,我从故乡离去又归来,身携雨水与乡愁,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挖掘血液深處的姓氏,无法摒弃的基因。
为此,我必端坐在深山里的故乡,坚守血液中的责任。
作为这个氏族最不起眼的少年,我亦曾有过远方的梦想,期待在祖国的任何一片土地,娶妻生子,用子孙后代来延续短暂的生命,在爱与恨之间,消失在无声的历史中。
但如今,更多时候,我们只是谈论城市的房价与天气,谈论火车轰鸣时生活的噪音。
却未曾想起过背负的姓氏,想起这个家族在历史之中,走过的无数路程。这人间的无数条道路,都曾有无数的先辈走过。
但此刻大雨倾盆,我应该选择的是哪一条?
二
江西、湖北、湖南、四川、贵州……氏族的迁徙之路,从来不会因为山河的遥远而停止。我们一边生根发芽,一边销声匿迹,忽视后代和遗忘祖先。
在祖国的偏远之地,迁徙的岁月,最终变成一张随风飘零的树叶,写满文字,却已无人能够阅读。
迁徙,迁徙。如同牛马,如同军队,亦如同追寻南方的候鸟。我们从远处来,却未想回到远处去。
陈公历经苦难,每一代,陈公都想增加一个姓氏的历史。一边做着生活的杂务,一边排兵布阵:“你去当老师,传播智慧;你要去打仗,保家卫国;你要去耕读,保护一个氏族的闲情逸致;
但谁都不能做历史学家,历史太过于孤独与寂寞。就让我们一边前行,一边遗忘。”
三
如果道路可以保存记忆,一定能够记得岁月中的荆棘。
如果月亮可以照亮历史,氏族之人一定还能找到来路。
六
衡阳雁去无留意。
又一代,陈公来自衡阳,一路向南,走进山林,看大雁北去。
宽阔的街道上,繁茂的榕树无法告知一条街道过去的脾性。我们亦无法跟着时间迂回,看到古老街巷中暗藏的历史。
街道一角的石梯上,后人只能静坐。
从脑海中发出想象,打开时光古老的门,商贸、马蹄、布匹和女人。
谁会在此处换马远行?远方究竟是前往何方?
此刻,难免有些孤独。历史的虚无感促使我们一言不发,端坐在时光中,体验渺小和无奈。
这样的孤独,是巨大的孤独,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九
一些不能撰写的词汇,从口中说出就会灼伤嘴巴。
在如今的生存之地——贵州高原,我们常常还未成长,就迅速地老去。这儿的天空是蓝色的,大地是墨绿。也许只有这些深色的事物,才能掩盖一个氏族在迅速的时光中的背叛。
背叛生,背叛死。
这一生有太多无法抵达的东西,我都允许它们在生命中悄然离去。
高原之上,大地并没有因为我们的耕种而改变颜色,在粗糙的生活中,是大地改变了我们的属性。
属于土地的属性。
在泥土中雕刻的一场生命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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