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的老林子里,有一间小木屋。小木屋的主从叫刘良,他是这片林子的看林人。
刘良年龄不满三十,但看上去仿佛有五十岁,矮墩墩的身材,满脸胡须。身上总是穿一件老蓝色的林区作业服。每隔半月二十天,自己的油盐酱醋吃光了,他才到林子外面的小镇上办置一些回来。那一年的九月,他又到小镇上买生活用品去了,回来时,太阳已快落山。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兜子,手里拎着几个瓶瓶罐罐,开始沿着山路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当他走到一个山坳时,就坐在一条泉边休息。突然,他的眼光落在了对面山上的一片石坡上,这片石坡满坡碎石,寸草不生。现在吸引他的是石坡上一个穿红衣服的人,只见那人在石坡上踉踉跄跄,一会儿跌倒,一会儿又爬起来。刘良看出,她是想从石坡横穿过去,但她不是一个走惯山路的人。刘良望着她那走路的样子心里着急,欲喊不能。就在这时,只见她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随着石流翻滚了下来。不容刘良多想,拔脚就向那边跑去。到跟前一看,她正在石堆里往外挣扎。刘良将她搀扶起来,她却“哎哟”一声又倒下去:“我的腿断喽!”接着,抱着左腿“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刘良这才看出,她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姑娘,便问:“你是哪的人?我把送回家吧?要不先送你上镇医院看看?”她却呜呜地哭起来:“大叔,俺不是这的人,俺,俺是打安徽来的!”刘良不由的“啊”了一声:“那,那没有跟你一起来的人吗?”“没有!”“这,这可咋整?”刘良望望天,对姑娘说:“来,我搀着你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两步!”那姑娘站起来,龇牙咧嘴地走了几步,还行。刘良又让她坐下,看了看她受伤的腿,发现不是骨折,只是踝关节扭伤和几处皮外伤。就说:“你的腿没折,是脚脖子崴了,你看这肿的!你总有个住处吧?我把你送回去。弄点白酒擦一擦也行,弄点栀子烀一烀也行,几天就好了……”刘良的话没说完,她又哭了起来:“大叔,俺,俺到这还没有两天,住在车站!”“啊!住在车站?”刘良很是惊讶,车站离这里有二三十里路,天也渐渐露出灰色。刘良想了想说:“我家快到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到我家先住一宿吧!”姑娘说:“大叔,那谢谢你了。”刘良回到泉水旁,带上东西。又回来搀上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到家时,天已漆黑一团。
回到小木屋,刘良取出白酒,用火烧热了,端到她跟前,让她擦拭扭伤的地方。顺便跟她攀谈起来:“你一个姑娘,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姑娘深思半天才说:“俺家乡遭了水灾,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俺一个人了。俺那地方本来就穷,没有活路了。俺听人说,长白山好找活路,就来了。”刘良听了,很为她难过,同时又感到她好不莽撞。就问:“别人告诉你,这都有啥活路呢?”姑娘说:“人家说,这里有的是活路,挖药材,采山菜,还有什么松树籽,野核桃……”刘良又问:“那你都认识这些东西吗?”“俺在车站上问过几个当地人,他们告诉俺了一些,俺记住了几样贵重的药材,人参,天麻,川贝母……”刘良说:“唉!你也够闯愣的了,从南到北,就这么冒蒙来了!其实,这事哪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接着,给她讲了一些采集山菜的知识和入林须知。又关切地道:“再说,你总得先有个落脚之地啊!对了,你姓什么?”“姓付,叫付云香!大叔,你呢?”“我姓刘,叫刘良!其实,你不该管我叫大叔,我二十九岁,你也有二十来岁了吧?”付云香一听,不禁“噗哧”一声笑了:“俺还以为你是个老汉哩!俺二十二,叫你刘哥才对。”
她擦完了腿,刘良又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两人吃了。刘良将她安置在自己平时睡觉的土炕上,又出门到附近砍回来一些树枝,在外屋搭了一张床,躺下了。这一宿,他没能睡好。因为他的长相不佳和长期与外界隔缘,他至今还打着光棍。今天,无意间“捡”来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他的心动了。他想,这大概是天赐的良缘吧?在刘良的照顾下,云香的伤渐渐好转了。刘良扛着土枪出去巡山时,她就在家给刘良缝缝补补,炒菜做饭。刘良感到生活甜蜜了许多许多。但刘良隐隐觉察出,云香没有久留的意思,她时不时地恳求刘良,让刘良帮她找活路,找住处。这天,云香又跟刘央求起这事。刘良憋了半天,终于说道:“云香妹子,我,不想让你走。这些日子,你也能瞧见,我虽不太会说话,长得也丑,可我,心眼不坏,力气也有。我……想让你留在这,我会好好待你,让你过得舒心。”云香哭了,她说:“刘哥,说句掏心话,俺从关里来到这,要不是遇上你,可能活不到今天,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可俺,没往那方面想过。你要是硬逼俺,俺也没有办法。你要是把俺放了,俺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今生报答不完你,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她哭着,说不下去了。刘良心碎了,他明白了,云香不爱自己。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兄长,或者一个长辈。他感到自己算是完了。他默默地离开了她。
这天晚上,刘良喝了不少酒。躺到床上,便感到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头脑昏昏沉沉。半夜,他忽然起身,来到云香睡觉那屋的门口,用手推门,里面是叉着的。他一用力,门“啪”地开了。他来到云香跟前,月光下,云香只穿了件小背心的上身朦胧地映入眼帘。他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他那毛楂楂的脸就伸向她那白嫩的、隆起的胸脯……云香惊醒了,她打他,揪他的头发。骂他不是人,骂他禽兽不如,最后,在他的肩上狠咬了一口,他“啊”地叫了一声,坐起来,原来竟是一场梦。他摸摸肩膀,觉得还疼。回头一看,一截用来铺床的树枝露出个尖来,肩膀是被它扎痛了。
第二天,他早早下山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留她了,那样反到不好。他要尽快帮她找一个生活出路。他来到镇上一个生产卫生筷子的工厂,找到在这里当领导的一个朋友,谎说自己的表妹从关里来了,要找点事做。也巧,厂里正在新上一个生产雪糕棒的项目,需要招些工人。事情马上谈妥。刘良回家后,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云香。接着,为她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又塞给她五十元钱,带着她又下山了。
厂里有工人宿舍,有食堂,一切都很如意。刘良把她安置好后,就要尽快赶回山里。云香非要再送他一程不可。当俩人踏上山路,走进树林里时,云香流着泪说:“刘哥,俺对不起你,俺没能叫你满意,你就当俺的亲哥吧!俺有空就去看你……”刘良将眼中的泪水硬是咽进肚里。他一声未吭,只是伸出一只大手,在云香肩上拍了两下,然后一扭身,大步走向密林深处。
云香在厂里干的很出色,每月都能拿到不少奖金,有了钱,她开始打扮自己,穿时装,用化装品,叫人看上去越发美丽了。她的性格也开朗多了,整日跟姐妹们欢欢笑笑的。不久,又和车间里一名叫李树光的小伙子产生了感情。李树光在车间里管点技术,小伙子长得挺帅,高挑个,四方脸,大眼生生的。说起话来轻言慢语,很是斯文。他也非常爱云香,两人在一起花前月下地度过了一段浪漫时光后,终于一拍即合地确定了佳期。
云香当然要把这事告诉刘良。刘良闻听后,心里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喜悦还是苦涩。但他开始默默地帮她做着准备。在云香和李树光结婚那天,刘良作为唯一的娘家人出席了婚礼,并在仪式上讲了话。喜宴上,他喝醉了。喜宴还没有结束,他就不顾人们的再三挽留,趔趔趄趄地踏上了山路,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依依呀呀地哼着一些无头无尾的悲凉的小调。他的脑海里却总浮现着云香在婚礼上的姿容。她今天真漂亮,她盘了头,化了妆,眼皮上被化装师沾了一层长长的假睫毛,扑闪扑闪的。大大的眼睛里放着幸福光芒,粉嘟嘟的鹅蛋脸在葱绿色的婚纱陪衬下,比山上的杜鹃花还美丽。可是,他刘良没福,他没能得到她的爱情。回到小木屋后,刘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到底忍不住扑在土炕上大哭了一场。
云香和李树光结婚以后,生活非常美满。一年后,他们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云香生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漂亮的小女儿。
云香是个有良心的人,她没忘了刘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进到山里去看望他,给他带些吃的用的,帮他收拾收拾屋子,她把他当成了亲哥哥。刘良到镇上买东西时,也去看望他们,还常常给他们带些山菜野果什么的。李树光也常常留下他,跟他喝几盅。生活平静得像一汪湖水,时间就在这平静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六七年。
这又是一个九月,一天傍晚,云香在家准备伤药和绷带,明天她要去为刘良换药。前几天,刘良巡山时,遇上一个偷捕国家禁猎动物紫貂的人,紫貂虽然得救了,刘良却被偷猎者用猎刀刺伤多处。因为放心不下山林,他只在镇医院里住了三天,就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小木屋。云香将一切准备停当,见李树光还没回来,正在着急,却见一向不大醉酒的李树光跌跌撞撞地撞进门来。云香赶紧去搀扶他,问道:“哎呀!你这是上哪喝的呀?怎么喝成这样??”李树光却一把将她推开,指着她骂道:“滚开,你这个骗子,你,你他妈骗了我七年,你他妈的……”云香和李树光平时都没有脾气,很少拌嘴,今天,云香被他冷丁一骂,有些不知所以,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骗你了?我骗你什么了?”李树光还是指着她:“你,跟我结婚,是黄花姑娘吗?不是!你有男人!你男人叫任国昌……”云香一愣,但还是本能地守护着自己:“你胡说!”李树光道:“胡说?你还想抵赖,告诉你,他人已经来了,就在这镇上。他今天下午找我,找我要老婆来了!你看看这个,你还不承认吗?”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纸片,摔到云香面前。云香拿起来打开一看,面色突变,这是一份结婚证书复印件。她望了望李树光,突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树光,饶了我吧!我错了,我是骗了你,也骗了所有的人。我现在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云香并不是象她说的那样,家乡遭了水灾来逃难的。她是一个逃婚者。她出生在淮河岸畔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因为家里穷,她的大哥二十七八了还没娶上媳妇。她二十岁那年,家里为了解决大哥的婚事,她被换亲换到了一个恶魔的手里。她怀着青春的热望对未来的一切美好憧憬,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她的丈夫任国昌长得獐头鼠目也就罢了,他的作为比他的长得还坏,打家劫舍,走私赌博,干尽了坏事。跟云香结婚以前,他已被抓过好几次,结婚后,他不但恶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他常常三天五日不回家,游荡在外,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一回来,家里便一天到晚聚着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酗酒赌博,闹得乌烟瘴气。云香还得上下打点招待,稍流露出不满情绪,任国昌就横眉竖目,甚至拳脚相加。有时到了深夜,那些人赖着不走,就横躺竖卧地睡在家里,任国昌要想发泄兽欲,也不管边上有人没人就强迫云香行事……云香过不了这种不是日子的日子,整日以泪洗面。经过一段苦苦思索,她终于下决心——跳出这个火坑。
她以前曾听人讲过,东北长白山那地方活路多,容易养活人。她就选准了这个地方作为出逃地点。至于那个地方到底如何,她却很茫然。一个落水的人,哪怕抓住一根稻草也会紧紧不放的。就这样,她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离了家门。那时,她跟任国昌在一起生活了仅仅一年。
李树光听了云香的遭遇,心也软了下来,他缓和了口气叹道:“唉:怎么会是这样?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们有结婚证,人家也有。这样,你就犯了重婚罪了,要坐牢的。”云香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李树光说:“他提出三条:一,要人。二,让我拿两万块钱私了。三,上法院。”云香急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答复他的?”李树光痛苦地抱着头,半天,才拉着哭腔说:“云香,你知道,别说两万,就是两千咱现在也拿不出来呀!他要上法院,那就更糟了,你被判了刑,我和孩子的名节就全完了……”云香的眼睛瞪大了:“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走……”李树光哭出声来:“云香,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你跟他回去后,如果能想办法跟他离婚,你再回来,我还要你……孩子,我会好好带的……”云香惊呆了,她欲哭无泪。许久,她才喃喃地道:“啊,啊……”
第二天一大早,李树光带着女儿走了。云香没问他到哪去,她已无暇顾及他了。经过一夜的苦思,她已做出决断,她要自己了结这段乱情。在这之前,她还要进山一次,再给刘良换一次药,再看刘良一眼。早晨的山林是凉凉的,刺鼻的椴树花香也是凉凉的,她沿着崎岖的山路,在湿漉漉的草趟子里向前走着。她见景生情,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后的一段段生活,不禁潸然泪下。这一段时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是她活得最像一个人的一段时间。这都是刘良给的,决不是李树光,刘良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惜的是,这份美好时光太短暂,它来的是那样仓促,去的也是那样仓促。
她来到小木屋里,刘良也刚刚扛着他的土枪巡了一趟山回来。她开始给刘良换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柔情,动作就变得格外轻柔。并且,手指借着擦拭伤口和包扎的一招一势,夸张性的在刘良身上轻轻擦摸着。眼睛里也流露出迷离的光彩,她羞赧地道:“哥,妹子想问你!”“啥?”“哥见过女人没?”刘良傻笑起来:“嘿嘿嘿,妹子这话问的,女人咋没见过,妹子不就是女人?”“不,妹子是问……哥尝过女人的滋味没?”刘良蒙了,他憋了半天,才唬下脸来说:“妹子,咋能跟哥说这话!”云香抬起头,目光闪闪,直视着刘良道:“不,告诉妹子,有没有?”刘良到底低下头,咕哝道:“没……”“哥!”云香放声痛哭,她扑向刘良,紧紧抱住他,“哥,妹子不能让你尝尝女人的滋味了。你,身上有伤啊!妹子,该是你的人呀,你太老实……”刘良推开云香,愣愣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脸面浮肿,眼如青桃,便急问道:“妹子,你这是咋的啦?树光欺负你了?”云香忍住哭,摇摇头:“没,没咋的。哥,妹子让你见笑了。”“不,云香,告诉哥!啥事还能瞒着哥呢?”云香又哭起来,哭够了,她才把自己的真正身世和昨晚发生的事向刘良诉说出来。
刘良知道了这一切,感到非常意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闷头想了又想,才说:“依我看,上法院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把你的事好好跟他们讲一讲,他们能不讲理吗?”云香说:“哥,这事不这么简单。你不知道我的心啊!我的心都让人伤透了。只要这些人还都活在世上,这事就没个了结。”“云香,你可不能住别处想啊!事发生了,就得想办法往好处办。还有一个办法,姓任的要是真能用俩钱打发走了也好。这钱我出,我在镇储蓄所有一万多块钱,要是不够,我爹早年还给我留下几块虎骨,也能卖它几千。树光伤了你的心,我过后去教训教训他。”云香苦苦地笑了:“我的哥呀,我眼睛咋这么瞎呀,我扔了金子捡瓦片呀……”刘良唬起脸道:“别说没用的了,赶紧下山去吧,先跟树光核计明白,我抽空就下去。”“哥,我走了,哥……”云香一步三回头地下山了。
云香走后,刘良静下心来,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突然觉出,云香的神情不对。他不放心起来,赶紧简单拾掇一下,出了门。走了几步,他又停住,回屋把他的土枪扛到肩上。最近一些日子,此处山林不太平静,不光有人偷猎,刘良还听说,有外地过来的人与当地走私分子勾结,偷购偷售麝香,鹿茸等贵重药材。刘良一边在森林里巡视着,一边往山下走,他身上的伤没好利索,他走得很吃力,到镇上时,已经用了很长时间。
云香家住在一座大山脚下,离正街稍远。刘良来到云香的院子里,觉得很安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可是,当他推开房门,进到屋里时,眼前的情景把他惊呆了。屋地中间一个方形地桌上,摆着酒菜。桌下,倒着一个男人。而云香则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头脸都重新梳洗过,她端坐在桌前,正将一碗酒送向唇边。刘良一步跨过去,夺下云香手中的酒,泼到地上,那酒“噗噗”地冒了一阵闪着蓝光的白泡,熄灭了。刘良说了句:“云香,你负了哥的一片心啊!”就又去看地上的男人,不觉一惊,“啊!怎么是他?”云香这时倒显得异常平静:“他就是任国昌!怎么?你见过他?”“我身上的伤,就是被他扎的!”“那妹子也算给你报仇了。他不光来找我,还偷猎,走私!他就是这么个人,现在好了……”“妹子,你闯大祸了!”刘良说着,就去摸任国昌的胸口,翻他的眼皮,最后说:“完了,死透了!”云香说:“这都是报应啊!只是,哥呀,你不该拦我呀!你想眼看着妹子挨枪子吗?”刘良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突然,他抱起任国昌的尸体,把他立在墙上。然后,端起土枪“砰”地一声打过去,任国昌的胸部登时炸开了花,轰然倒地。正在这个当口,李树光忽然窜了回来,一见屋中场面,他大惊失色,指着刘良哆哆嗦嗦地道:“刘良,你你你,你杀了他?你在我家里杀了他?”刘良说:“是,他偷猎不成,刺伤了我。我今天在这遇上他,就失手把他打死了!”李树光磨身出屋,发疯般地边跑边喊:“刘良杀人啦!刘良在我家杀人啦……”刘良背起土枪,对云香道:“云香妹,哥求你了,别再负哥的心了!”说完向门外走去。云香突然轻轻地叫了声:“哥!”来到刘良跟前,把手放在他的胸上。她仿佛从梦中刚刚醒来,她说:“哥,妹子不能了,妹子明白了,妹子这命,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是哥的……”刘良的眼睛潮湿了,他又伸出一只大手,又在云香的肩上拍了几下。然后,出门向镇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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