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路

　　在乡村旅馆里，缺乏睡眠的眼睛

　　悬挂在剥落了皮的墙上

　　有时也悬挂在窗外荒草里的华表上

　　眼睛观看远山上风化石的肌理

　　也观察床上病弱的身体

　　有一种气息，携带着乐曲和碘伏

　　在床头柜上守值

　　另一种气息，在整理眼睛看不见的心灵

　　——时间销蚀得透光的心灵

　　这个单薄的暴躁的心灵

　　盘缩着。向自己损害过的草、木、水、石

　　以及损害过女儿撒娇的活泼检讨罪责

　　当然，他也向女儿索要了自己反对的禅语：饿了吃饭，

　　困了睡觉

　　面对斑驳的墙体默诵。

　　他知道，这默诵是无人能够听见。

等待诵课声声

依时间，山上书院的门已打开。我们

　　以及雾霭沐浴过的耳朵在亭子里等待诵课声声

　　而旁观的鹰，在你我之间

　　看见洪荒纪的水汹涌地赶时间

　　而鹰翅扇起的风援引早日的诗句：

　　山花烂漫，如海洋，如花朵

　　小伙伴问，美不？

　　答曰：她们在朝向身边的笑脸致敬

　　而此刻，山下的市井人群熙熙攘攘

　　七十二行，有正在打烊的，有正在开张的

　　我们的眼光，如鹰的，薄而利地掠过美好和邪恶

　　我们的心，如无风无云的天空，安静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