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在这里吃饭,睡觉,消磨我生命的时光,顺便还隔窗远眺平原的风景。
我不过是这条驿道上永不退职的扳道工。
按照某种约定,那一抹白色的影子就会定时从我的窗外一闪而过——向东,或者向西。
无数个或大或小的人生排场,只给你抛下一个题目,内容了无知晓。
我的故事,在那些过客的眼里也不过一闪即逝。
相对于那些飞驰的身影,其实我也在狂奔。
他们匆匆跑向自己的故事,或者怀揣着故事去寻找某种结局。在这条笔直如线的驿道上,像蚕子吐丝,用时光之线编织命运之茧。
我,也许早已是那些飞奔者隔窗望见的一只茧,悠悠地挂在那扇陌生的窗口。
城市里的脚手架
在城市逼仄的楼群之间顽强地往天空生长,如同原始森林中的藤蔓,在与一切高度纠缠之后获得了自己的高度。为了别人的高度而高。当别人傲然而立之后,便悄然缩身隐进暗处。
在这无际的森林里,鸟鸣被欲望驱赶,风雨滋润着肥腻的梦想。
那些支撑财富身躯的骨骼,在财富怀孕的时候,被弃之如敝履。
帮别人向天空索取高度。
那些攀上高处的眼睛,总会追随候鸟穿越千山万水寻找低处的故乡。
寻找远方不舍的问询和风中幽幽的叹息。
无数次抵达城市的高处,却总没有一片可以安置自己梦想的位置。
凌空的身影浮在喧嚣之上,长不出飞翔的翅膀。
当夜幕降临,霓虹隐去的时候,所有拼命搭建的高度都化成了沉沉的夜雾,消散在无数空洞的呓语中。
夜 啤
占一个“夜”字,便无法拒绝暧昧,无法拒绝冒险,或者叫做犯傻犯横犯贱。夜,是干柴。
一个“啤”字,那是在冰冷的泡沫里埋藏的火焰。
当夜趋于混沌,谁还分得清是一个指头还是两个指头?谁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和来时的路途?
甘心放逐于街头,在陌生的氛围里追寻熟悉的记忆,在凌乱的脚步中探试虚浮的影子。
哲学的物质都穿肠而过,只留下一堆开始燃烧的故事。
像夜风一样,在城市的阴影中飘荡。午夜生动了另一种繁华。
霓虹灯渐渐暗去。还有多少双醉意朦胧的脚在寻找黎明?
汇川街558号
社区是新的,我眼睁睁看着它在桥头的这一片村地上长起来。汇川街自然也是新的。它只是这一片社区的一个小小的被疯长的皂角树阴翳着的角落。
558号,是汇川街的更小的角落。
左边,早晚被老娘们些的红歌震得玻璃窗微微颤动;右边,一座幼稚园,如花的童年在铁栅栏那边绽放。
而我,只在乎左边飘来的钢琴声,以及右边那些幼儿老师如火般的身影。
汇川街558号,这里静坐着好几百号嘴里骂着监狱却又生怕失去了座位的青年。
一围如天井一样的方形建筑,割裂一片天色。画眉鸟和斑鸠在晨昏的薄雾中尖叫着寻找失去的原野。
一方被围住的绿色,从没停息过探头遥望西岭的白雪,从没停息过聆听岷江水隐隐的歌声。
我们,每天坐在天井里——不是说些重复了一万遍的废话,就是振臂高呼一些豪言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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