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飘风

　　乡野拾零（三首）

　　大原飘风

铲 地

平原的田垄，像蛇一样游走

　　我们是捕蛇的人，除着有毒的杂草——

　　烈日，汗水，盐碱。开朵花

　　朝下坠着

　　摆弄从土里刨出的姓氏

　　我对命充满怀疑

　　不相信父亲的话，不相信锄头能推开一堵墙

　　切开的风向杂草

　　也向自己，挥舞着寂静

粮 食

是一个可以吃的词

　　童年和小耗子都对它紧咬不放

　　小块的秋

　　割下的疤痕满地乱跑

　　谷草捆绑着命，从高处

　　往地下摔——

　　妈！我们不疼，只是饿呀，只是数着星星

　　让黑和土睡在一起

抹房子

碱土、碱草、碱水

　　这些平常事物，经二齿钩、铁锹、双脚的搅和

　　已零落成泥。再闷着，熟着，黏着

　　像发面一样……

　　那泥

　　就会说话了

　　它们在乡亲的泥板下流动起来

　　填补日子的裂缝——

　　一层春，一层夏，一层秋。那严冬

　　最后抹在了温暖之外

　　这是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我们可在重叠的厚土之内，数着过去的炊烟

　　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