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郁

　　平民菜谱（组诗）

　　龙 郁

回锅肉

称得上川人的代表作了

　　在食谱中排名首位

　　想想回锅肉熬成灯盏窝的样子

　　油光就照亮了我的肠胃

　　回锅肉是久经考验的肉

　　色、鲜、味——美

　　所谓的打牙祭，就是平民的节日

　　在过去，几个月难吃一回

　　把回锅肉叫作是心头肉

　　却也让人伤心掉泪

　　将煮熟的肉回锅，像不像

　　让死去的，再死一回

　　这让我想起不见油荤的困难年代

　　只要喊一声：回锅肉

　　不知会惊醒多少饿鬼

绿豆芽

可以叫你——小小吗

　　蔬菜群落中最娇小的妹妹

　　出生在不见天日的小屋

　　苍白、脆弱得叫人心碎

　　百姓餐桌上的常客

　　绿豆芽命贱，从不贪图富贵

　　安心做一碟小菜

　　——鲜、嫩、香、脆

　　这就是你的玲珑可爱处了

　　不胡弄谁，不小看谁

　　是谁在脆生生叫我

　　又是你么？我顽皮的小妹

　　哥哥没有好伙食供你

　　就顿顿请绿豆芽作陪

　　我知道，你一看见菜盘中

　　蠕动的物体就想呕吐

　　还偏偏说绿豆芽养胃……

　　我懂事的妹妹哟

　　将就点吧，谁也别嫌弃谁

　　穷人的孩子志气不穷

　　绿豆芽也能大有作为

苦 瓜

莫非前世受过太多惊吓

　　才长出一身鸡皮疙瘩……

　　可你瞧仔细了——

　　这些丘壑可不是吓出来的

　　苦瓜是瓜中的翘楚

　　它精致的造型无以伦比

　　一只白玉苦瓜

　　撑起台湾故宫博物馆的大厦

　　余光中拜倒在苦瓜前

　　躬起一身清瘦的骨架

　　苦瓜的清苦

　　既能消暑，又能败火降压

　　有它，日子就不会坏菜

　　有它，菜肴就不会馊

　　所谓的百毒不侵

　　就是因为心中藏有一只苦瓜

　　只有真正懂得苦的仁者

　　心中才装有百姓的天下

　　苦瓜提醒我什么是甜

　　但过分甜腻，容易滋生虫牙

　　只因为吃过太多苦

　　才知道：苦是百味的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