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后先

　　红豆，或者一味毒药（二首）

　　徐后先

写在最后一个七夕

我要乘着牛皮筏渡过银河去

　　我要望着衣袂飘飘消失在星群中

　　那个背影

　　呼唤你的名字

　　笔尖一下下戳痛的名字，在异乡

　　同床共枕的名字

　　喉咙里喑哑了生锈了的名字

　　舌根上长出青苔的名字

　　如同桅帆，呼唤对岸

　　如同大雁，呼唤八千里路，云和月

　　如同一枚小小邮戳，呼唤炊烟的村庄

　　如同夕阳，呼唤山坡上的牛羊

　　如同惊蛰的雷声，呼唤桃红李白

　　莺飞草长

　　百年之后，你还是我的织女

　　我还是你的牛郎

　　怀揣一对用星星镶嵌的项链

　　用月牙打造的发夹，和上帝赐予的

　　交通地图

　　我等你，直到山无棱天地合

熬药的红豆

一株红豆，月光下熬药

　　深陷于凉如水的夜色里，熬药

　　蜗居于孤独的丛林中，熬药

　　越熬越瘦，她还要不停地熬

　　采集故乡的草木露水

　　灯火虫鸣，和尘世的离愁别恨

　　采集辽阔的苍茫

　　山川的阻隔，和河流的呜咽

　　这些药引子，足以引导药力抵达每根经脉

　　这些干柴里的火苗，足以融化

　　钢铁

　　撑不住了，她还要不停地熬

　　采集南国土壤里富含的铁，和钙

　　注入最脆弱的部位

　　熬到最后，把乡愁熬成了毒药

　　那漆黑的瞳仁，提纯的血丝

　　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