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曹丕集流传及版本新考

时间:2023/11/9 作者: 图书馆界 热度: 18427
易 兰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文化学院,上海 200062)

  曹丕(187—226年),字子桓,沛国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人。三国时期政治家、文学家,曹操次子,建立魏,后称“魏文帝”。《魏志·文帝纪》称丕“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世传《魏文帝集》。关于曹丕集的研究,以往学界有所概述。清代姚振宗的《三国艺文志》称:“《魏文帝集》二十三卷”,其《隋书经籍志考证》又曰:“《魏文帝集》十卷”。今人胡旭的《先唐别集叙录》卷五汇总曹丕集在历代目录著作中的记载,并附其现存版本情况的简要介绍;孙启治等的《中国古佚书辑本目录解题》集部“别集”类对曹丕集主要辑本予以著录。这些成果都为进一步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础。但以上并非旨在专述曹丕集,故而相关研究尚不充分,甚至尚未展开,曹丕集的流传及版本还缺乏全面、系统的考察,尤其对各辑本之转承关系尚需作深入考辨,故而为本文进一步深入探讨留下了较大的空间。本文将对曹丕集的编撰、流传及明清两代各辑本之关系进行深入细致的考察,以期提供一个对曹丕集文本史较为全面的认识。

1 曹丕集的编撰与流传

曹丕“天资文藻,下笔成章”,酷爱文学,把著书立说当作重要的事情,自己写成的诗文百余篇。以其特殊身份,生前撰集是非常有可能的。至于撰集的最初时间,《魏志·文帝纪》注引《魏书》曰:“帝初在东宫,疫疠大起,时人彫伤,帝深感叹……所著《典论》、诗、赋,盖百余篇,集诸儒于肃城门内,讲论大义,侃侃无倦。”印证曹丕作品丰富,在其做太子时,已有作品的结集汇编。

  《隋书·经籍志》“集部”著录:“《魏文帝集》十卷”,小注称:“梁二十三卷”。这是现存史志目录中对曹丕集最早的记载。《隋志》依据五代藏书目录及隋代遗留的藏书编成,其所著录的“《魏文帝集》十卷”,表示曹丕集在隋代的流传情况,而小注所谓“梁二十三卷”则是指在梁代阮孝绪所编撰的《七录》中曾著录曹丕集为二十三卷。

  《旧唐书·经籍志》称:“《魏文帝集》十卷”,《新唐书·艺文志》亦谓:“《文帝集》十卷”,可知唐代流传的曹丕集仍为十卷本。《文选》李善注中曾数次提到《文帝集》,如卷四十注繁钦《与魏文帝笺》曰:“《文帝集》序云:‘上西征,余守谯,繁钦从。时薛访车子能喉啭,与笳同音。钦笺还与余,而盛叹之。虽过其实,而其文甚丽。’”卷四十一注陈琳《为曹洪与魏文帝书》又云:“《文帝集》序曰:‘上平定汉中,族父都护还书与余,盛称彼方土地形势。观其辞,如(知)陈琳所叙为也。’”《初学记》中亦多次出现《魏文帝集》,如卷十《皇太子门》引《魏文帝集》曰:“为太子时,北园及东阁讲堂,并赋诗,命王粲、刘桢、阮瑀、应玚等同作。”又如卷十八《交友门》引《魏文帝集》论曰:“夫阴阳交,万物成;君臣交,邦国治;士庶交,德行光。同忧乐,共富贵,而友道备矣。”《文选》李善注成书于唐高宗时期,而《初学记》是唐玄宗时官修的类书,则唐玄宗及其以前,一定有曹丕集的流传,亦可证明新旧《唐志》所载曹丕集在唐代流传的事实。

  北宋《崇文总目》未提及《魏文帝集》,推测昭文馆、史馆、集贤院三馆以及秘阁未有藏本。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二亳州谯县引《魏文帝集》云:“建安十八年,上至谯。予兄弟从上游观,经东园,遵涡水,相佯于高树之下,乃驻马书鞭,为临涡赋”,说明北宋时期曹丕集尚在民间流传。南宋官修的国家藏书目录《中兴书目》著录“《文帝集》六卷,赋、诗各二,书、表、诏一,杂文一”,推断南宋馆阁藏有《魏文帝集》六卷,较隋唐两代减少四卷。私人藏书方面,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及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均未言及《魏文帝集》,仅尤袤《遂初堂书目》录有《文帝集》,不注卷数,或为残本。

  降至元代,脱脱主持编纂的《宋史·艺文志》有云:“《魏文帝集》一卷”,可知曹丕集在元代散佚更为严重。马端临《文献通考》没有相关著录,推断曹丕集或已亡佚。至于明代焦竑《国史·经籍志》仍载其书:“《文帝集》二十三卷”,则是因为焦竑所录图书,不以明代为限,不问存佚,通记古今。又有清代《江南通志·经籍志》称:“《魏文帝集》二十三卷”,然此显系抄录《隋志》著录梁代卷数,非实有其书,不足为据。尽管别集散佚,但曹丕作品的流传并未中断,明清两代辑者众多。现存曹丕集的辑本可以分为诗集本、文集本以及诗文合编本三种文本形态,以下分别论之。

2 曹丕集的诗集本系统

2.1 明冯惟讷辑《诗纪》本

明代冯惟讷辑《诗纪》一百五十六卷,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成书,其中收入曹丕诗歌。明代有两种刻本: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甄敬刻本及万历四十年(1612年)吴琯刻本。一般均认为后者优于前者,如《四库全书总目》谓:“初,太原甄敬为刊板于陕西,一依惟讷原次,而剞劂甚拙,复间有舛讹。此本为吴琯等重刊……校雠亦较甄本为详”,故下文论述以后者为准。该本中国国家图书馆有藏,行款版式为九行十九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双边。版心上镌“诗纪”二字,中镌卷次,下镌页次。正文卷端上题“魏第二”,下书“诗纪二十二”。次行、第三行均低十一格依次竖题“北海冯惟讷编”“鄣郡吴琯校订”。编撰体例上,先乐府、次诗,并据句数多少而依次排列。是集辑存曹丕乐府十八篇,诗十六篇,共计三十四篇。

  冯氏辑本值得注意的主要有两点:一是他翻阅大量原始资料,从各种类书、史书、总集中重新整理曹丕作品,可见用力之勤。例如,《善哉行二首》冯注云:“《初学记》载第一解,题云《于讲堂作》”,这是从类书中辑录曹丕作品。又如,《至广陵于马上作》冯注云:“《魏志》黄初六年十月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戍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帝于马上为诗”,这是根据史书辑录作品。再如,《代刘勋妻王氏杂诗二首》冯注云:“《玉台》以为王宋自作,今从《艺文》作魏文帝”,则是将古代总集与类书中的相关资料加以比对后,才发表看法。二是书中保留了大量异文以供参证。例如,《孟津》中“高会构欢娱”之“构”,冯注云:“《初学记》作‘极’。”《杂诗二首》中“披衣起彷徨”之“徨”,冯注云:“《艺文》作‘徉’。”冯氏并未因类书所载不同就轻易文字,而是汇集各本,供读者考辨。当然,冯氏在辑录《魏文帝集》的过程中亦不免有失当之处,如《秋胡行二首》冯注云:“第一首一作《歌魏德》”,对此,逯钦立有辨如下:“《诗纪》依据《广文选》注云一作《歌魏德诗》,非也。《乐府诗集》于《秋胡行》题下引《乐府解题》曰:‘后人哀而赋之,为《秋胡行》。’《广题》曰:‘曹植《秋胡行》,但歌魏德,而不取秋胡事,与文帝之辞同也’云云。则两书乃谓曹氏兄弟皆以旧题填新辞,其不取秋胡事者同,非言曹丕所作亦《歌魏德》也。《广文选》题为《歌魏德诗》,本是妄作,《诗纪》不应注一作某某而不言所本也。”逯钦立所言有理,冯氏百密一疏,不免给后人留下匡谬的空间。然总的来说,冯氏搜辑放佚,在辑录曹丕作品方面具有开创之功。后人编撰《魏文帝集》,如张燮《七十二家集》本《魏文帝集》、张溥《汉魏六朝一百三家集》本《魏文帝集》等,均以此书为蓝本。

2.2 清丁福保辑《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本

清代丁福保编《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其中亦收录曹丕诗作。此本上海图书馆有藏,行款版式为十四行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花口,四周单边。版心上镌“全三国诗”,中镌卷次及页次,下镌“无锡丁氏校刊”。该本以冯氏《诗纪》为蓝本再加考订而成,体例亦依照《诗纪》而分曹丕作品为“乐府”与“诗”两类。

  丁氏从文字校勘与诗篇辑佚两方面对《诗纪》中的缺陷加以细致的考核补苴。首先,在文字校勘上,丁氏将冯本与他本相互比勘,以见其异同。例如,《短歌行》中“日仁者寿”之“日”,丁注云:“《宋书》作‘曰’”;《秋胡行》其二中“步立踟蹰”之“踟蹰”,丁注云:“一作‘踌躇’”;《秋胡行》其三中“汎汎绿池”之“绿”,丁注云:“一作‘淥’”;《善哉行》中“随波转薄”之“转薄”,丁注云:“一作‘回转’”。不仅如此,丁氏有时还直接对文字校勘发表己见。例如,《燕歌行》其二中“披衣出户步东西”句,丁注云:“冯氏校本注‘西’一作‘偏’,由不知西古音,先而摭《左传》臆改之,以就后世声律也。”就是从汉字读音演变的角度说明文字的讹误。又如,同诗中“仰看星月观云间”句,丁注云:“‘看’,晋乐所歌作‘戴’。按:入乐之词率皆增损,本不足以为据,然此句‘看’与‘观’复殊乖句格,疑‘戴’字乃其本文,而‘看’字为传写讹舛也。”则是根据句格来推测诗中可能出现的错讹。其次,在诗篇辑佚上,冯氏未收录者,丁氏有所增益:丁本所载较冯本多《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一首》《夏诗》两篇。《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一首》丁注云:“此诗《艺文类聚》作徐干,盖别有所据。明梅禹金《八代诗乘》署此为苏武妻作,而题曰《答外赠诗》,可谓拙于作伪矣。”《艺文类聚》题作“魏徐干《为挽船士与新娶妻别诗》”,而《玉台新咏》题作“魏文帝”,后者盖为丁氏所本。《玉台新咏》成书于南朝,与汉魏相去未远,又是《艺文类聚》编纂的底本,所载更为可信。因此,丁氏的增补不无道理。只是因丁本主要沿袭冯本,故而冯本各诗不注出处之缺点,丁本一仍其旧,降低了其使用价值。

3 曹丕集的文集本系统

3.1 明叶绍泰辑《增定汉魏六朝别解》本

明代叶绍泰、黄澍同编《汉魏别解》四十六种,其后叶绍泰又有所扩充,新增四十七种,遂用“增定”以示区别。此《魏文帝集》为后者中一种,属第五十一卷,与《魏武帝集》《陈思王集》合订。全书前有钟越序,知刻于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现中国科学院图书馆、中山大学图书馆有藏。其行款版式为九行二十六字,花口,四周单边。版心上题“增定别解”,中为“卷五十一”及“魏文帝集”,下为页次及“采隐山居”字样。叶绍泰编选以“文”为准,载文而不载诗,选录曹丕《诏王朗等三公》《让禅第三令》《与吴质书》《答繁钦书》《典论·自序》《典论·论文》《周成汉昭论》共七篇作品,并疏释其大义。每篇皆附有简要评语,以叶绍泰为最多,并间引陈祚明、许玑诸家之评。此本所辑较略,然亦有助于了解明人对曹丕文章的别裁品鉴,为后世编选曹丕文集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3.2 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本

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七百六十四卷,其《全三国文》收曹丕文集五卷,上海图书馆藏有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刻本。该本行款版式为十三行二十五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单边。版心从上至下依次题“全三国文”卷数、“魏文帝”及页次。正文首卷卷端上题“全三国文卷四”,次行低十四字题“乌程严可均校辑”。

  是集先有曹丕小传,次列所撰之文。文以赋、制、诏、策、令、教、上书、议、书、叙、论、连珠、铭、诔、杂文等诸体分类,共计一百六十七篇,编为四卷,又系以《典论》佚文一卷。严可均广搜博采,收录宏富,特别是对于曹丕子书《典论》佚文的辑录,有助于后人全面研究和理解曹丕作品。此外,严氏在每篇文章后一一详注出处,而且对于见诸几种不同书籍的文章,还注明多个出处,为读者查核复检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但同时,该本亦有重出、窜乱的作品:如卷七《周成汉昭论》《太宗论》《交友论》三篇与卷八《典论》之《论周成汉昭》《论太宗》及“夫阴阳交”篇(篇名缺)重出;又卷四《弹棋赋》中“文石为局,金碧齐精。隆中夷外,理致夷平”四句,严氏标注出自《太平御览》卷七百五十五,而检《太平御览》,此四句题作“王粲”,非曹丕所著。该本虽有一定缺陷,但总体而言仍可谓网罗广泛,编次清晰,正如王毓藻为此书作序所称:“可谓极学海之大观,为艺林之宝笈矣。”

4 曹丕集的诗文合编本系统

4.1 明张燮辑《七十二家集》本

此《魏文帝集》为张燮《七十二家集》中之一种,中国国家图书馆有藏明代天启崇祯间刻本。该本凡十卷,附录一卷,行款版式为九行十八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左右双边。版心上镌“魏文帝集”,中镌卷次,下镌页次。正文首卷卷端题“魏文帝集卷之一”,次行低八格依次竖题“魏文帝曹丕子桓著”。卷首为《魏文帝集目录》,之后为正文。文体编排上,首赋,次诗,后文。卷一收“赋”二十六篇,卷二收“乐府”十八篇及“诗”十五篇,卷三收“诏”十八篇,卷四收“诏”二十六篇,卷五收“令”八篇,卷六收“令”九篇,卷七收“策”四篇、“教”一篇、“表”三篇,卷八收“书”十五篇,卷九收“书”七篇,卷十收“序”三篇、“论”六篇、“议”一篇、“连珠”一篇、“铭”二篇、“文”一篇、“哀策文”一篇、“诔”一篇,共一百六十六篇。篇内皆不注出处,与冯本比较,“乐府”类两者相同,“诗”类少《令诗》一篇,《失题》题作《校猎》,其余篇目、题注及校语均与冯本无异,可知此两部分来源于冯惟讷《诗纪》。又有《与张郃诏》及《手报司马芝诏》两篇乃魏明帝曹叡诏文,以为曹丕所作,不免失当。附录载于篇后,所辑曹丕资料有陈寿《三国志·文帝纪》一则、刘廙《答五官中郎将书》一篇、王朗《与世子书》一篇、刘桢《公宴诗》一首、《赠五官中郎将》四首、王粲《公宴诗》一首、应玚《公宴诗》一首、《侍五官中郎将建章台集》一首、阮瑀《公宴诗》一首、吴质《思慕文帝诗》一首,旨在介绍曹丕其人。《遗事》十二则,分别录自《魏书》《献帝起居注》《世说新语》《三国志·贾诩传》《魏氏春秋》《吴历》《博物志》《王子年拾遗录》《魏略》等,旨在介绍曹丕其事。《集评》四则,录自《诗品》《文心雕龙》《诗归》等,反映历代评论家对曹丕作品的评价。收辑不限于一家之言,颇具参考价值。

  张燮《魏文帝集》在冯氏辑本基础上全面搜采,扩大了收录范围,其重编《魏文帝集》之功不可磨灭。特别是赋予文两种文体,都是在无所依傍的情况下从各种典籍中搜集而来,具有极高学术价值。四库馆臣评曰:“自张燮辑《七十二家集》,而汉魏六朝之遗集汇于一编”,实非过誉之辞。惜此集并未得到广泛的流传,影响有限。

4.2 明张溥辑《汉魏六朝一百三家集》本

明张溥以张燮《七十二家集》为底本,辑汉代贾谊至隋代薛道衡等一百零三人作品,其中收入《魏文帝集》。上海图书馆藏有明刻本,凡两卷,行款版式为九行十八字,花口,上下单边,左右双边。版心上题“魏文帝集”,中题卷数及所载篇目的类目名称,下题页数。卷首有张溥《魏文帝集题词》,后署“娄东张溥题”。次录《魏文帝集目录》,再次为正文,最后附录《本纪》。首卷卷端上题“魏文帝集卷之一”,次行题“明太仓张溥阅”。文体编排体例方面,首列赋,次列文,次列诗。是集录存“赋”二十七篇、“诏”五十八篇、“令”十九篇、“策”四篇、“教”一篇、“表”三篇、“书”二十七篇、“序”四篇、“论”六篇、“议”一篇、“连珠”一篇、“铭”二篇、“文”一篇、“哀策”一篇、“诔”一篇、“制”一篇、“乐府”十八篇、“诗”十六篇,并另附“补遗”五篇,共一百九十六篇。

  以该本与张燮本比勘,存在以下差异:一是文体分类有增加。例如,新增“制”类,收《终制》一篇。二是篇目归属有调整。例如,《饮马长城窟行》,张燮本收入“诗”类,张溥本则收入“乐府”类。《饮马长城窟行》本为汉乐府旧题,属相和歌辞瑟调曲,归入“乐府”更为恰切。三是每类文体下具体篇目有增减。增者如:“赋”比张燮本多出一篇,“诏”多出十四篇,“令”多出两篇,“书”多出五篇,“序”亦多出一篇。可见张溥参校各书,对张燮本做出较大增益。减者如《代刘勋妻王氏二首》,张溥本未录。此盖由于《艺文类聚》题作“魏文帝《代刘勋妻王氏诗》”,张燮据录于曹丕名下。然《玉台新咏》将该诗作者题为“刘勋妻王宋”而非曹丕,张溥详加考订,所依为成书年代较前者,故将其删去。是知张溥本虽然以张燮本为底本,但又竭尽所能地进行了辨析。

  该本亦有编排不当、考证不明之处,主要表现在重出、误收以及有目无文三方面。重出如“诏”类《营寿陵诏》与“制”类《终制》本为一文,张溥析之为二;误收如“诏”类《与张郃诏》及《手报司马芝诏》乃曹睿文,此与张燮本同误;有目无文如“书”类《答曹洪书》《戒鄢陵侯彰书》《答杨修书》《说诸物》等。尽管如此,张溥继往开来,在辑佚与重编《魏文帝集》方面成绩显著,为后世整理、研究曹丕作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4.3 清丁福保辑《汉魏六朝名家集初刻》本

清代丁福保辑《汉魏六朝名家集初刻》收录作家专集40家,其中收入《魏文帝集》。是集上海图书馆有藏清宣统三年(1911年)无锡丁氏排印本,凡六卷,行款版式为十四行三十一字,花口,四周双边。版心上刻“魏文帝集”,中刻卷数及页次,下刻“无锡丁氏藏版”字样。卷首有《三国志·文帝纪》,次为《魏文帝集目录》,之后为正文。

  《魏文帝集》录赋二十八篇,文一百三十九篇(未计《典论》),诗三十三篇,其所收赋及文的篇名、内容及顺序,均与严可均《全三国文》所辑曹丕之文如出一辙,且篇目分卷、所载出处及考证按语亦与《全三国文》所辑曹丕之文毫无二致,即丁本《魏文帝集》卷一与《全三国文》卷四、卷二与《全三国文》卷五、卷三与《全三国文》卷六、卷四与《全三国文》卷七、卷五与《全三国文》卷八“文帝”完全一样。可见,丁本《魏文帝集》的赋及文来自严可均所辑《全三国文》的相应部分。诗歌部分的篇名、内容及顺序则与张溥本大致相同,且对各诗均未注明出处,这也与张溥本相同。两者不同之处仅在于张溥本诗歌细分“乐府”与“诗”两类,而丁氏合二为一,归为卷六。由此可知,丁本《魏文帝集》实乃据严可均《全三国文》及张溥《汉魏六朝一百三家集》铨次而成,属较为完备精审的版本。

5 结 语

梁代阮孝绪《七录》著录《魏文帝集》二十三卷,到隋唐散佚为十卷。北宋秘阁未有藏本,而民间则有《魏文帝集》流传。南宋出现了六卷本,元代仍有一卷传世,而其后此本则趋于隐晦。今所见诸本为明清辑本,可分为诗集本、文集本以及诗文合编本三种文本形态。诗集本包括冯惟讷《诗纪》本、丁福保《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本二种,前者在明清两代辑佚重编曹丕作品方面导夫先路,后者以前者为底本又参校辑补曹丕诗篇而成。叶绍泰《增定汉魏六朝别解》本是现存最早的曹丕文集单行版本,实为曹丕文的一个选本。此后有严可均《全三国文》本拾遗补阙,与叶绍泰本皆为曹丕文集编本。曹丕集诗文合编本以张燮《七十二家集》本为最先之辑本,但存在误收的不足。其后的张溥《汉魏六朝一百三家集》本有所增益,较为完备,仍有重出、误收等缺陷。丁福保《汉魏六朝名家集初刻》本后出转精,辑录曹丕诗文最为完备,颇具版本及文献价值,宜为整理曹丕集的底本。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