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一天,一个女孩坐在教室里莫名地不安,觉得全嘴的牙都要掉下来。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路人议论纷纷,说有人从高楼摔下死了,路人的手对她指指点点。而她似乎也觉得与她有关,待她不安地回到家,她全呆了:满屋都是人,妈妈在床上哭得休克,爷爷奶奶在床上哭昏过去。她跺脚,她大吼。
第二天,没有任何征兆天空下起雨来,大人说是天空在哭泣。她呆了傻了,大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送她的父亲上山了。
那个女孩就是我,那个从高楼摔下的人是我的父亲。那时父亲37岁,母亲36岁,我13岁,妹11岁,弟9岁。我心里忧郁的雨大概就在那年开始下的吧。
关于父亲在我13岁的童年生涯中,我能捉到的表情实在不多。父亲是建筑工人,常年在外打工。记忆中父亲总在过年时带回好吃的糖和水果,这是我们一年的期望和等待。我们能享受糖和水果,能享受与他的相聚也是在春节吧。可是他走了,我们的每年春节便是一起想他的时候。苍老的爷爷和奶奶多年来他们总是止不住的思念。母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不得不外出打工。家中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放着牛,上着学,种着田。夏季,必须截水到田,爷爷因为痛失爱子,脆弱的他总说跟爸爸一起走,每次他截水我总跟着,因为我小小的心灵害怕爷爷会跳水自杀。奶奶是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所有她的子孙都说她是最爱自己的人。那年还没晒干的稻草因为不停的雨而接下来的耕种必须捞掉。炎炎夏日我们一家老小在田里捞稻草,可回来的时候,奶奶倒下了,送到医院,一查是肝癌。医生说她的肚子都胀了起来。她病得这么严重,我们全不知。我们也未见她吱一声。坚强乐观的奶奶在县城治病,住在叔叔那里。那年的国庆,病中的奶奶要姑姑带我们兄妹三人到县城过国庆,那年县城的焰火把天空打扮得异彩。我们第一次看到烟花如此美丽而忧伤。后来我回到学校,每晚在学校的木床上,我双手合掌,不停地祈求:上帝保佑奶奶早日康复,我的枕因为爱我的人而湿了。坚强乐观的奶奶终于战胜了病魔。医生说是一个奇迹。从此我明白坚强乐观是会创造奇迹。奶奶延缓了这个奇迹二十多年,去年的冬天奶奶走了。我到医院时她已经无力说话,只是用她混浊的眼看着我。我的心在痛:为什么忙?为什么不常回家看看?我煮了一碗粥她咽不下,生命脆弱到了极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医生也无力回天了。奶奶回家吧,我们带你回家,奶奶看她的大儿子去了。奶奶走了最不舍的是爷爷,他们的恩爱是有目共睹的。我老公不止一次地说爷爷奶奶多恩爱,可是我没说,在我恋爱的季节,奶奶告诉过我,年青时的爷爷背叛过奶奶。可奶奶无怨无悔爱了爷爷一生一世。奶奶用她的一生诠释了爱,爱是宽容。奶奶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秘密,她是想让我学会爱,学会宽容吧。奶奶用她的一生告诉我们坚强、乐观、宽容。
也是一个春节,妈妈打工回家,依然是我们期望和等待的糖和水果。我望着妈妈朴素的蓝色的乏白的衣服,便在心里下起雨。妈妈非常勇敢、勤劳而且能干,在她的努力和汗水下我们成长。只是父亲的离去,让我的心失去了依靠。那年为了爱,我原计划要远走他乡,妈妈因为担当不起思念始终不肯,想到妈妈多年的孤单和没有依靠的心,我放弃了爱,那场雨啊下了很久。
那场雨一直下,因为有了亲情、友情、爱情,我的心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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