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艺术概念:从中国的当代看西方的传统
艺术学在21世纪中国的确立,为中国和西方的艺术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契机,而其关键在于,这个契机“新”在何处。只有把握和借助于这个“新”,才能更坚实地站稳中国艺术学的学科立场,进而事半功倍地做好学科建设。孙晓霞认识到,正如现实中的人体解剖往往受制于各方面条件、甚至各种伦理禁忌一样,而反过来,在猴体解剖中却不仅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测和设想,也能省去一些对人体解剖的现实依赖。一方面,将那些亘古不变的普遍规律有历史依据地呈现出来;另一方面,将那些在当代必须予以解决的难点问题凸显出来。她以艺术学科的当下建设为导向,带着“问题意识”逆流而上,从作为西方思想源头的古希腊,对西方的艺术观念和学科史做一次顺流而下的全面梳理,将那些与当前有直接关联的古代观念呈现出来,并在对照中略去当下艺术学研究中纠结缠绕的枝节干扰,聚焦于学科建构中的核心问题。艺术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其依据不在于下属的内部分类,而在于它的外部关系。它要和数学、物理、哲学、历史等学科一样,有明确的研究范畴;同时,这个研究范畴要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学科的独立内涵。显然,艺术学的研究范畴是各类艺术;其学科内涵,就是艺术的独特本质。如果艺术学不将其本质作为学科的核心问题,就不可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在本书中,作者没有直接预设一个艺术的本质,也没有直接得出一个艺术的定义,但在研究视角所统摄的全部对象中,即在对“艺术”概念的聚焦和对西方艺术学科的历史梳理中,始终是以这个核心问题为中心而展开的。这是一个更贴近学科本体的研究立场。
孙晓霞以西方的“艺术”概念史为线索,但其目的却并不指向西方,而是有一个明确的中国立场,是在“历史的缝隙”中为艺术的本质和定义勾描出一根尽管还不清晰、却有韧性的逻辑线条,以此为中国艺术学确立一个牢靠的研究基础。
二、学科实质:从“技艺”到艺术科学、艺术学科
在国内美学艺术研究中,诸如柏拉图的“技艺”、鲍姆嘉通的“美学”、夏尔·巴托和康德的“美的艺术”、费德勒和德索等人的“一般艺术学”等,早已成为学术常识。但是,西方的艺术观念并不局限于此,正如浮在海面的冰山,沉在水下的部分才是主体。一方面,与这些概念构成的知识谱系相对应的现实语境,包括艺术实践和思想前提在内;另一方面,这个知识谱系的历史渊源,也就是以古希腊为源头的西方艺术观念的演变历史,都还有待艺术学基础理论的深入探究。西方艺术学的产生,是以知识生产为特征的“艺术科学”进入学科化阶段的现代产物。虽然由于自身和社会的原因,西方艺术学并未发展起来,但是,这个结果并不否定其孕育的历史过程。无疑,作者在本书中证明了这个过程的必然性,而且,21世纪的中国已不同于19、20世纪的西方,艺术学在中国具有了不同以往的新语境。
三、历史和未来:艺术学科的问题呈现与现实出路
总之,孙晓霞对“艺术”概念和西方艺术学科历史的考察,不是以完善旧历史的方式去补充一段空白,而是站在新的起点上,以一个更符合事物本来面貌的新方式,在对新历史的预期设想中,填补了一段对旧历史而言也曾经是个缺失的时间空白。西方艺术自古希腊发展到19、20世纪,产生了“西方现代艺术理论”,也出现了学科化的“西方艺术学”,但是,“西方现代艺术理论”没有对“西方艺术学”起到支撑作用,故而也未必能成为“中国艺术学”的理论基础。因此,21世纪的“中国艺术学”虽然受到二者的各种影响,但存在于它们之间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直接线性关系。站在当代的立场,从艺术学科在中国的未来建构去反观西方艺术学的历史,后者自然会成为中国艺术学科史的一个有机部分。中国艺术学具有独立产生的历史必然性。这个逻辑是历史自明的,体现了一个时代应有的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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