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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市

时间:2023/11/9 作者: 诗选刊 热度: 16253

大地深处



  孟醒石

  平 衡

  夏日葳蕤,众生喧哗

  当刺耳的蝉鸣统治了华北

  万物沦陷于聒噪中

  天空就会降下滂沱大雨

  让连绵的雨声,收复失地

  也收服那些癫狂的心

  我张口呵斥女儿

  声音刚发出去

  就被轰隆隆的雷声镇住

  我哑然失笑

  原来我这种粗暴的大人

  也在大自然的动态平衡中

  我想感谢雷声

  雷声已经走远,毫无踪迹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雨也停了

  欢快的鸟语,笔触清晰

  收拾着泛滥的山川大地

  失眠者

  轮船远洋悬停在星空下

  利用灯光诱捕鱼群

  蝙蝠夜行在森林中飞舞

  利用回声定位捕捉昆虫

  四十岁以后,暗夜入睡,如同涉险

  一个梦,一阵风,一道光,一种声音

  都能把我惊醒

  醒后再难入睡

  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此时,我不是船长,而是一条鱼

  已经被大网捕获

  此时,我不是猎手,而是猎物

  已经处于刀俎之间

  长期失眠,导致我白发丛生

  耳朵经常听到少年时代的回声

  神经紊乱,痛苦不堪

  四十岁以后

  人生再无安逸的休渔期、禁猎季

  我只能以创作抵抗渔网、利爪

  用汉字种下一棵棵树

  扩大森林植被面积

  用余生繁衍出一片片珊瑚礁

  潜藏在深海的幽暗之處

天空无鸟



  蒲素平

  无中生有

  进入此刻的人,对昨日反复敲打

  进入明天的人,看出了时间的破绽

  说出已为彼时

  如同睡眠,每次闭眼都是一次死亡

  每次醒来,又是

  一次重生

  如同历史,每次进入都是一次假设

  每次假设都在试图完成

  自我认知框架下的一次证明

  如同存在

  不过是一种

  无中生有的说辞

  在冬天的麦田里走走

  看见的都是细节,都是局部

  更大的世界,在我的眼界之外

  在一个村庄的背后

  那些伏首于田间的麦苗

  不抬头看一眼天空的云朵

  风吹着,这些风

  只是风的皮毛,更大的风

  吹着别人的面孔

  我一个也不认识

  从小就不相信小麦喜欢镰刀

  疑问。从麦种下地那一刻产生

  弯腰的人,把汗水滴进草丛

  光秃秃的田野。恍惚闻到麦香

  小麦在私语,她们在说什么?

  四周空无一人

  站在垄沟上

  影子被垄沟分散成无数个我

  每走一步,无数个我

  就连成一片阴影

  天空无鸟,田野无人

  多么奢侈啊,仿佛整个田野

  归我所有

  又与我毫不相干

见字如面



  垂柳

  它曾负责离别之事,为此折断过无数枝条

  远行人在诗经里出发

  又在唐宋感知心上的断肠

  它最得意的事:被风信任,与水相互映衬

  长须飘荡深得故人心

  作为随遇而安的典范

  它使无心插柳绿遍天涯

  亦默默吞食过洪涝、干旱、寒潮蓝色预警

  从五九六九到小雪初降

  绿意漫长得仿佛谁托付的一份承诺

  必得坚守到最后撤离才行

  城市的狂欢已少有人留恋驻足于它

  相较于春天的花枝,秋天的银杏、白蜡、

  黄栌

  它只是一段被忽略的记忆

  作为低眉垂顺的化身

  它亦能坦然接受

  甘愿站立在水岸、街道及生活的边缘

  信任

  信任一种力量,跟随信其有的提灯人

  “把被捆绑的,一一解开”

  “把被打碎的,重新黏合”

  你站立的位置常常有光存在

  令阴影的小把戏无地自容

  你看上去,像一台织机上的经纬

  努力使一匹布呈现锦缎的模样和质地

  我信任你——

  像信任一根火柴那样信任你

  心灵与信念摩擦,在真理的易燃点上

  将灯盏点燃

  我像信任一把铁锹一样信任你

  你挥舞手臂带起的风,你挖出的清凉泉眼

  使退化的美德得以重生

  如果再加把劲,那些汩汩流出的泉水

  恰好可用来为我逐渐贫瘠的内心

  浇灌出一个春天的花园

父亲的魔法



  宁延达

  时间从时间中窜出来

  时间从时间中窜出来

  时间落向时间

  我的父亲六十六岁

  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时间的脚踝也有锁链

  时间汇集在

  平凡人的脚踝

  我父亲不喜欢挪动脚步

  证明了他不喜欢时间

  不对时间报以希望

  不需要被谁记住

  也不再探索什么意义

  时间 面对肉体是如此看得开

  背着手平静地走

  而我悲伤过

  最终也归于了平静

  如今背着手 跟父亲的习惯一模一样

  我想说

  我宁愿无名

  宁愿活在对父亲分毫不差的

  模拟中

  时间

  窗外

  窗外有你我共知的楼顶

  楼顶有你我共知的天空

  神 会设计一只鸽子在楼顶走动

  它向左直走

  又向右直走

  偌大的蓝天用来乘纳它的翅膀

  但此时 它只用你我共知的

  愉快的好步伐走动

  多自由的走动

  不怕跌落

  不怕旁观

  俯视大地同时放牧天空

  爸爸 你羡慕吗

  如今你在病床上

  望着窗外

  我和医生在走廊踱着步

  商讨一剂粉碎时间阴谋的

  毒药

熹悦散记



  天岚

  一个身带利器的伐木人

  一层叠着一层,落叶走在各自的还乡路上

  此时又托着一双大脚,在林间游荡

  无数枝条在半空摇晃着,颤抖着

  被风声裹挟,却抓不住一声鸟鸣

  此时,你只要开口就能指认西山的空旷

  为何借身一只惊鸟,扎进更深的丛林

  哦,此地满眼皆是炉中物

  你从木中看到火,又从火中看到灰烬

  你只有单膝下跪,尽可能地贴近土地

  才能平稳地安放一棵枯树

  只有心中念佛,才能缓解愧疚

  告慰碑石上的青苔和树根下化作泥土的人

  只有把来来回回的锯木声听到入心

  才能体会蚕食、撕裂与解脱的合奏

  呵,这是一片在风声和时间里沉睡的树林

  霜厚,鸟稀,一个鲁莽者越走越深

  逝者头上的土已被他触动

  青天之下的枝已被他抽空

  呵,庚子冬日,龙泉寺脚下的林间

  一个身带利器的伐木人,被一枚落叶命中

  晒书记

  一本书里藏有多少黑暗、潮湿、污垢和

  阴霾

  今日统统见光去吧,盛大的七月天光

  普希金、莎士比亚、鲁迅、赵孟頫

  还有那些现代思想的冒险家

  你们的大作,在熹悦和境茶书院统统受潮

  就像你们的人生,也曾走过雨路

  更像此时的院主人,更加泥泞地

  走在二十一世纪的一个雨季

  我的故友们,也都出来晒晒吧

  你们激起的悲欢离合,是否已经尘埃落定

  辛酉的《暮晚及其他》,陈超的《热爱,是的》

  周建歧的打印诗集,陈国林的《以梦为马

  的岁月》

  国林兄啊,你的那篇《回门》让我汗涕

  混流

  你感念香菊姐姐,含冤入狱的上司

  此时的你,却是封面人物,酷啊

  你与幼女的合影,真是天真幸福

  此时你的书卷在怀里突然忽轻忽重

  催泪的《莲师心咒》正被循环播放

  不知是谁天籁般的诵唱,是为众生吗

  为那以字留痕的故人吗

  为那些曾经走过人间雨路的精灵们吗

  为此时怀抱书卷而无明怅然的一介书生吗

高英英的诗



  高英英

  矿工

  我们是离矿最近的村子之一

  父亲在清晨、中午或者夜里

  其中一個时刻

  走进乌黑的矿口

  触摸大地的脉搏

  黑的血液驱动一列列火车

  从附近田地里穿过

  洗去了周身的粉尘

  矿工的皮肤总是过于白皙

  好像所有的黑暗都不忍心

  在此留下痕迹

  据说所有能量都源自太阳

  当他们在远古的阳光里穿行

  也有一些光芒

  每天把村庄照亮

  地上和地下

  地下有金子,也有暗流

  有一条长长的路

  和太阳底下的路重合

  在地下赶路,在地下爬坡

  用各种尖锐的工具

  去撬开坚硬的生活

  地下的井向上高耸

  接纳经过的风

  地上的井向下延伸

  留住经过的河

  地下的路越走越远

  在黑暗把一些村庄穿过

  一名矿工在地下弯着腰

  影子和地上的重合

悲伤与喜悦



  曹魏

  蓑 舞

  有风有雨,蓑草遍野

  大地低声浅唱,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可以入画

  画布粗粝,内含韧性极高的青丝

  它们齐腰而断,用刀割,也用镰割

  割断的蓑草一齐跳舞,曰:蓑舞

  风生凉,雨生刺,天野茫茫

  蓑衣制好,披身上

  田间农人,林间猎户,江里钓者

  任再大的雨,也不会淋湿

  日暮时分不归,穿过村落,张望着

  这一场舞是无数蝴蝶的盛宴

  渔歌未停,声声断断,火点燃枯草

  烟向南面飘,经久不散

  四下没有了虫鸣,河里没有了鱼

  人们走入森林,巫师传授给他们古语

  蓑草先前是神的礼物

  遇水土生根,遇风雨辄起舞

  元 素

  我的桌上有幾个风干的麦穗

  它们金黄惹目,是构成我的元素

  尖细的芒,饱满的粒,直挺的秸秆

  它们此刻一碰就碎

  我打开窗子

  那些低矮的旧房与高耸的楼宇

  是构成我的元素

  时间正在空中流动着

  像水,像跳跃的数字与黑暗中的金子

  人们默默诞生

  人们整理着绳索

  整理着历史,也整理着所有悲伤与喜悦

  我一边沐浴阳光

  一边黏合着无数事物

  它们与先人聚集于我的深海

  构成一页写满了神的暗语的诗篇

  那诗篇,启示着

  我们是我的元素

  我在我们中娩出

白色抒情



  苏小青

  洁白的象

  满月下窝着大象

  河水边,那苍白的莱布尼茨山(月球的最

  高峰)

  背过身去,永远隐藏她的秘密

  我为天空中某个星辰命名

  并把我命运的一部分,留在那永不可及的

  黑暗之中,我触摸到我身体的寒冷

  月光之下,我的词语汇聚成河

  我听到满月的长鸣

  和热带的植物,爬行着,覆盖我的身体

  它们无法阻挡地在我的细胞中

  生长,繁衍它们幻想的种群

  一种生命,巨大、沉重

  占据我的灵魂

  满月中洁白的大象

  覆盖我的灵魂,高远的鸣声

  传递沉睡国度的梦境

  我们因此生儿育女

  也必须要对那些孩子们说起

  我曾见过那巨大的生命

  它们古老的眼睛

  多么令人感动

  白色抒情诗

  芦苇,枯草,村落里遗忘于时间的马灯

  照着那些丧失记忆的脸孔,呼吸,宇宙

  飞鸟的眼睛将看到什么?

  埋下亡人的土地上会发生什么?

  一种疾病,一种怀念,一种理性

  静静拥抱你的时刻我感到人类的希望

  白鱼越过我们不曾抵达的河流

  山雀唱着我们不曾听闻的歌

  我们再次相对吧,我要你成为镜子

  或者成为我,也许我该写下你的诗

  你该拥有我的身体,然后相拥而泣

  一起化成彩虹和雨

  声音里的颜色

  赵旗

  脱 壳

  丢弃负重的铠甲,选择重生。以前,我所知的

  脱胎换骨,不过如此。轻微的响动,划开静谧

  背部裂开,先见头,后见足。翅膀包裹在

  蝉衣里

  先是金黄,稍后变色,呈现绿色或者黑色

  羽翼丰满,惬意洒脱。身后是一只紧紧抓

  住树皮

  透明的壳。虚弱的身躯渴望坚强

  毫无牵涉的轻松,日夜凝望。天一色,水一色

  荆棘丛生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蝉鸣

  十三年或者十七年的等待,也许就为了这一刻

  心中积蓄了多年的力量呐喊出来,响彻寰宇

  成为醉人的天籁。缀满在夏日的阴凉里

  淡淡约约,这就是重生的幸福

  朝露喂养着清晨,遍地幽静

  灌溉着人生的痛苦或者欢乐,有时

  我们更需要这样的造化,化腐朽为神奇

  感激那些落在我们头上的雨水

  蓝 调

  蓝色的血管里奔跑着一匹马,喘气

  吐出太阳、月亮,还有银碎的星辰

  干涸的河床,累累的白骨是殉难的渔人

  为了粮食,为了生殖,也为了忧伤的爱情

  那个破碎的陶罐中埋藏着丰收的秘密

  曾经炙热滚烫的灰烬,如今冷却,时间封

  存一切

  游弋的鱼儿依然僵硬,张嘴,诉说最后

  一段情愫

  北国的风正好刮过这里,让铁与泥土完成

  故事

  其实,故事远没有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杯子或者湖泊,用承受的尺度坦然面对

  近了,就掀起波涛的怒吼和轰鸣,羊毛结成

  往事,柔软中带着金黄的野草

  野草的深处,是蓝调里的蓝,有些忧郁

  滴下来,汇成缠绵的曲调,不张扬,不催情

  过分疏朗,但的确是悦耳,让浮躁变得安静

  让跳动的心脏随着呼吸开始均匀

山颂



  施施然

  绵 山

  与高悬的寺庙相仿佛的

  是我此刻的心跳

  俯仰间,古柏在深涧随风摇动

  巨石擎上天空,呈呼啸之势

  越往上

  来自神灵的加持越重

  风过处,铜铃铛在石壁上发出脆响

  年轻的道士立在

  两个坚硬的外物之下

  抬手,指出一条隐蔽的路

  也罢。人生不过就是

  一场连绵不断的行走。继续沿着

  陡峭石阶向上

  晃动的人群中,介子推的脸

  清晰,陌生,一闪而过

  “在绵山,你所看到的

  金色琉璃瓦,都闪着鱼鳞的光

  经卷里,刻印着多少众生的

  累生累世

  在你到来之前,那些记忆的法术

  刚刚雾消雨散”

  九 真 山

  沿着蜿蜒山路向上走

  构树和草庐在左

  水杉铺陈在丹霞湖

  翻飞的蜻蜓,停在不知名的草尖上

  暂成宇宙的中心。九真观外

  修道人脚步已经走远

  只有陡峭台阶通向广阔天际

  我们谈论着远方洪水

  心跳和着环谷空寂的蝉鸣

  真真是一时悲。一时欣。

夏,之后的时间



  李磊

  麦 浪

  夜里,有风吹过

  带来一则讯息:麦子熟了

  模糊的镜头推近

  有一个麦场出现在路的尽头

  拖拉机转了一圈又一圈

  麦秸垛,被一层层摞起

  叠加成夜晚时的躁动

  镰刀飞快

  钻进没有尽头的麦场

  炙热的麦地,金色的麦浪

  重复涌动,热度被收集

  融化了邻家小枝的孤寂

  等待,风再来时

  秋天,还会如期抵达

  得到,付出

  我从来不相信“命中注定”这样的说辞

  一个人可能单薄,或许无助

  那一定是在暗夜精灵独守的时刻

  一群人,心连心的时候

  那“力量”是无穷的

  亦是宏远和无可抵挡的

  其实,弱小和强大

  一直都不被并立一排,内心的支撑

  完成最后的使命,也归结了夙愿

  就算,我们没有得到

  就算,我们已经付出

  我只知道

  我们不能击败自己内心深处

  最坚韧的信仰



  解飞扬

  她带走了光

  二十年前 一个影子先行一步

  走在我的前面

  她悄悄带走了一道光

  藏在了身后

  没人注意 光与影子已经融为一体

  我被光的温暖吸引

  跟在影子的身后 多年过去

  我看到一个小孩穿过众人

  牵住了光

  并在时间的尽头 画出了影子最初的模样

  车 轮

  光照在车轮上 映出一个侧脸

  一会儿长 一会儿方 有些看不清

  但我确定 这个人 我认识

  无数个车轮映出数不清的影子

  后轮努力追赶 但似乎总是慢一步

  光从遥远的地方准时赶来

  并没有留下回去的路

  后轮仍在重复前轮

  这是它们的使命

  没有原因 只有前行

时光



  董庆周

  深吻阳光

  雨后重开的月季花

  霞红似火,白若新娘

  和我寒凉的手脚一样

  喜爱这稀缺的阳光

  绒绒的光束

  抚摸一丝丝叶脉,一片片花瓣

  抚摸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让我的后背变暖、发烫

  随翻一页书

  让阳光照进手写体的诗行

  心底里哼一曲儿时的唱

  天上,阳光炫目

  地上,影子长长

  看到影子,不抬头也能确认阳光

  黄红相间的爬山虎为栏杆装点彩虹

  我就在这露台上徘徊

  等待着北归的候鸟

  等待涅槃重生的凤凰

  品咂时光

  茶。无关乎红绿花谱

  在壶中翻滚着的每一片嫩叶

  都有一段前世今生

  风,把种子带来

  故事在光阴里生根 发芽

  在芳香里酝酿成长

  品茗,就是品咂不一样的时光

  静静地烹煮,不凭栏也知道

  天有多蓝,云多清澈

  沉浸在梦幻里

  与影子交流与时光握手

  叫醒我的,有时是诗和远方

  有时是寻常的烟火

  盯着窗户发呆不醒来

  就是想享受时光的

  短暂留白

一个旧梦



  隽土

  七月的某一天,雨声中

  我又重温了那个梦——

  起伏的山岭之间

  银练似的河流环簇的村庄

  横穿村庄只需几个呼吸

  在黎明的薄雾中,顺着

  野草覆盖的小径走上山丘

  犹如曾经常做的那样

  你俯身观察两朵野花

  一朵属于细腰蜂,一朵属于蝴蝶

  而你同时属于上述四者

  穿过一小片栗子林后

  便无意继续走下去

  那是一种来日方长的漫步

  而归程将属于一场不期而至的细雨

  你收到蘑菇的信笺,邀请你参加明日的

  婚宴

  回到散发着泥土香的院落,葡萄架下

  用新汲的井水沏一大壶绿茶——

  生活如此赐福予过去的村庄

  单调而珍贵的宁静

  当然在夏日,每一次午后

  我们都会去河里游泳

  还会把鱼群和水藻的腥味带回来

故园



  赵素波

  曾经,畜禽的声声鸣叫和流水般的日子

  溢满小小的四方形庭院,

  一个孩子的啼哭使它不胜丰盈;

  曾经,有过那么多个夏日午后,

  蝉声如鼎沸,懵懂无知的我,

  独自安睡在老榆树宽阔的阴凉里;

  曾经仰躺在屋顶上,在闪烁星辰间

  寻找那條河和一对隔岸相望的情侣;

  我记得一盏小油灯、一树槐花、

  公社的钟声、外祖父慈祥的笑容;

  年年中秋夜,母亲在两株桃树中间

  向着那一轮明月久久祭拜(有一次

  为了父亲的病痛,许多时候是为着我)……

  岁月绵延,那么多小小的悲喜

  被遗忘一点一滴地抹掉,仿佛从未有过。

  有时,我满怀信心地认为一切不会

  只是泡影—— 三十年来,世事变幻无定,

  但晚秋风雨中的鸡埘那萧瑟凄凉的

  气息日益清晰;

  有时,面对那把锈锁我无比颓丧,

  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幽灵,远远地

  看着它:低矮、破败、空虚、无人理会,

  隐没在西河乡下庸常的陋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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