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鲁特? 珊丹

　　嗨，别说话，我用白毡将你紧紧裹在

　　怀里，是想重新养育自己。

　　—— 题记

　　1

　　有疑惑者的眼睛

　　打量神秘的仪式

　　看她更衣、梳洗

　　捧着银白的祭器，为一具小小的蒙古毡人

　　奉献清晨的茶饮

　　2

　　这有什么不好呢

　　她有寂寥的轮廓

　　有善良者的赞许

　　投以青枝的苍翠

　　赠予火焰的温度

　　3

　　马匹，迎风而来

　　一朵带香的蹄瓣，就能将她高高举起

　　世界，多么安静。有时候，她的安静，更接近于清透的死亡

　　1

　　好比是握弓者的手掌

　　铁茧里开出一朵钢花

　　好比是佩刀者的肩胛，稍一起身，结实的

　　肩上就飞出一只鹰

　　2

　　好比是她的思虑之境

　　在一具小小的毡套里，搂着抱着，喂养一

　　个叫作蒙古的男子

　　3

　　岁月的舟

　　云空的马

　　被她喊回来又放出去。像放出一张弓一支箭，或者一个英雄

　　1

　　拿来

　　把铁钳般的手臂拿来

　　如嚼绳将她紧紧缠绕

　　2

　　拿来

　　连同蒙古利亚的眼睛，让她在暖泉的温度里确认永恒的归途

　　3

　　拿来

　　给她一根绣花的银针，在长满花草的地方安下白莲般的毡房

　　4

　　她总是低低地呼唤着

　　音色决绝

　　仿佛要唤醒一个神灵，或者是倚着毡门独自唱歌的蒙古外公

　　1

　　它们守着自己的族血

　　安静到不愿走出毡帐！请你相信，它们不是一群长脚的孩子

　　2

　　它们用纽襻牵着纽扣

　　在羊皮上入座，在我的纸面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吼着蒙古长调

　　3

　　我该怎样形容它们呢

　　我的孩子

　　我用白毡

　　一天一天裹大的孩子！我用经络和骨骼悉心养大的那个孩子

　　4

　　奶酪的香味在嘴巴上

　　信仰的花束永存心中

　　唯一的善，奉养着我

　　在棍棒相加的岁月里

　　我要让它们张嘴说出

　　真诚友爱，宽容坚韧

　　5

　　崩布尔明，我亲爱的

　　你在人间的哪个角落

　　开口唱歌，弹琴赋诗。跌破脑袋的时候你会喊出你的疼痛吗

　　1

　　我们并没有多大区别

　　你和我一样

　　也躲闪在无人的角落，落寂忧伤！彷徨的心没有固定的居所

　　2

　　我们抱着自己的幼蹄，心形的蹄碗里开放着雍容古旧的花朵

　　我们和石头拉着家常

　　昆虫

　　蚂蚁

　　都是我们熟悉的朋友

　　3

　　我们千寻万苦的爱情

　　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4

　　嗨

　　你能看见对面的我吗

　　一个热爱马匹的女人！她生存的养料是空虚的风，无定的雨

　　5

　　我们对着空空的墙壁

　　询问

　　发声

　　我們看着繁茂的野草

　　一茬接着一茬地疯长

　　就这样，一个人喝光两个人的酒，一个人唱出两个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