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间
存在与消失之间似乎是虚无
我昨天诞生又在明天死亡
构成我的分子不增也不减
又如何自愿来到又自愿离去
投奔人间的我有一个名字
或一无所知地离开这个世界
是否体面平静腰板挺直
还有多少人记得,至于忽略
但这些也不重要,人生如过客
期望公平又担心不公平
没有意外,开始便也是结束
如何去终结一切的邪恶人性
似曾相识的只是我有个名字
再写生活
五天没下楼了。我在房间里
想起以前被我藏起又被现在
裏挟着成为一片一片碎片
杀场中推倒又重来的生活
我又想起以前无忧的诱惑
对抗者着疲惫又衰老的肉身
我怀念一下我的狂野,轻松
多了。是不是逃避也容易多了?
总是漏下的黄金在我的杯中
那些细小差异的发现如约而来
骨头的重量
诵经的人,都有一个远方
少一条腿的比四肢完整的轻,
在心中装着。那里又高又滑。
雪白的天空,不是一回事的
意料之中的夜,都有灯照着
一个人和多个人的不一样。
然而那里有一样口音
有时也会有例外——如同樵夫
上山砍柴劈开,每天引火做饭
在时间的缝隙里找到了气息。
如同木匠胸有成竹中敲敲打打
把它们做成了供台,惊堂木
和一生的春凳与传宗接代的床,
当然也不忘做一具存在的寿棺。
关心光阴的人啊,他的骨头
可以供的,可以坐的,可以躺的
甚至可以烧掉的。但不会消失
荒芜是多么可怕
钟表坏死了
我以为时间终止了
我对这个尘世的恻隐之心
也要荒芜了
可是我刚才看到
它捧出了
沉甸甸的钟声
我还是不相信
对不起,我揉揉眼睛
以为我是在梦里
而眼前钟表坏死了
时间真的静止了
它的音容笑貌宛在
可怎么这样空旷而荒芜
心生悔意的老年
正如往常,可能还会为此
上火。而这次我却欣然一笑
耐心等着它招什么样的风?
这一天,QQ 邮箱,银行
保险公司,药店,蛋糕房
美容院,陌生人陆续向我
发来了贺电。似乎在薄情的
世界里,你被生活温柔以待
而在荒年里深情地活着。
其实三观不合的终将一拍两散
往各自奔命途上各自妖娆
眼见着挖坑的又眼见着拆墙
这一天收走了一些富人穷人
当权者和文艺人,和真消息
变成假消息一样真。比如
我们还活着足以见证惆怅的
余生,不吭一声的人腾地跳
出来,越来越多。一切
不得而知,也没有什么不好
善始未能善终的人们看天空
一干二净,却无丝毫不安。
释然了的世界并不因我繁荣
更不会因我欠收,又有什么
关系呢。草木皆兵的世界,
分坐在一边。遥相呼应着
忍住哭的时候也必须忍住笑
很多时候,肆无忌惮又
一本正经地就这么走到了头
新的日子,说来这就来了
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尽管时时处处都埋伏着关头
可夜不到头,哪有天亮
就像年不到头,哪有新年
看见白杨摇曳的时候
飞过高高的白杨树的喜鹊
啼叫在冬日里如何喜庆?
杂乱的枝桠交错,只有
叫声划过长空。那些抖动的
翅影,缓慢又孤单。谁的
祈愿在焦着中如滚石雷霆
压迫着心肺。苏醒的人们,
不会日夜推滚石,也不会
心藏雷霆的愤怒,做不了
别的我,和你一样,开窗
问候清晨,也问候自身。
而喜鹊越飞越高的时候,
我们看见白杨正摇曳着,
那些苦楚,仿佛皆有来历。
这么多落叶都在风中颤抖
一意孤行,欲走深山的人
发誓不再走出,一整天我都
看见人类的恶行遍及江湖
留恋天空的落叶在风中颤抖,
横冲直撞的风,已无话可说
比我想象中人类如何从人群中
走出来认罪,而我身后:是
连绵的群山,是飞舞的落叶
是一颗颗颤抖的心,向死而生。
我蹲在木桩编织的大地上,
如何端详、怜悯,赤裸裸的
伤口眼睁睁盯着自己,被风吹得
到处都是落叶的霓裳丽影。
无望之中的万物,自杀是最好的
方式。老淚纵横的鲸鱼不得不
把所有的悲伤留在岸上。我的
困惑,无家可归的时候,面对
落叶,一切都有了应该的去处。
(选自《诗潮》2019 年5 期)
赞(0)
最新评论